明末清初的人物中,洪承畴绝对算是一位重量级的角色。
崇祯九年时的洪承畴,权力已经没有崇祯八年时那么大了,朝廷委派了卢象升分走了他一半的兵权。
之所以如此,是他在去年陕西的剿匪中,吃了几次败仗,连勐将总兵曹文诏都折进去了。
出现这种情况, 主要是他负责的地域太大了,顾东不顾西,造成了大的疏漏。
眼看着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成为内阁大臣,一个疏忽就又倒退了一步,洪承畴很是心有不甘。
古代的文人所追求的,不外是权、钱、名这三种东西。
对洪承畴来说,他看重的是权和名。
在明朝中后期,一个文臣, 想获得大权力,那就是进内阁成为首辅。
想要拥有大名声,就要成为一代名臣,或是成为王阳明那样的学问家。
这两条路,对绝大多数文臣来说,成为内阁大臣,死后有资格记录在史书上的希望,比成为一代学问大家要容易些。
被朝廷削减了兵权以后,仍然负责剿匪的洪承畴,为了给手下的兵马提供足够的钱粮兵器,把主意打到山阳镇头上。
为人精明处事知道变通的洪承畴,当然知道山阳镇是个什么所在,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 在那道人面前还不够看, 无法搞强势征收那一套。
不能以势压人, 那就以理服人,不迂腐, 懂的变通,脸皮厚的洪承畴,决定以化缘的形式向山阳镇讨要钱粮。
春日下的卧虎山,已经显露出春的绿意,一些不用为衣食操劳的书生,三三两两的来到卧虎山登高望远,吟诗作画,在那些同来游春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风流。
今天,等卧虎山游春的人流中,多了一位清瘦的中年文士。
登上了卧虎崖后,中年文士在崖顶的凉亭中转了一圈,先看了看八根凉亭石柱上,那些新旧不一的涂鸦题诗。
八根都是三尺粗的圆形石柱上,几乎涂满了游人题写的诗词,无言七绝,各种曲牌文体……。
中年文士看了一圈下来后,走到凉亭的护栏边缘,远眺着山下那繁华的商业街区, 繁忙的工坊区, 神情激愤的一声长叹,说道:“千里哀鸿于野,独此一处乐土,真乐土耶?。”
中年文士的两名随从中,那名头戴方巾的随从,附和的说道:“大人不必心忧,想那凤山真人能建此乐土,还是心存善念的,等上一两日,说不定会有转机。”
对自己随从的宽慰,中年文士又是一声短叹后说道:“不用宽慰我了,来此地三日了,真人避而不见,已经表明态度了。”
停顿了片刻,中年文士又说道:“要保障这山阳镇内几万人的口粮,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样吧,下次再和对方谈时,就说可以掏钱购粮,只希望对方能按往年平价卖给我们一批粮食,至于粮食的数量,就以我们手中的五万两银子来谈吧。”
随从躬身应道:“属下谨遵大人令。”
停了一会,随从看了看正在观望工坊区的大人,开口说道:“大人,属下觉得,山阳公主可以见一见,作为皇族一员,总要为这朱明天下尽点力吧?。”
中年文士一拍身旁的栏杆,高声说道:“此事休提,想我洪承畴也是朝廷重臣,来这山阳镇求粮,也是为了朝廷,是公事。岂能低声下气去求人后宅。”
随从连忙躬身施礼赔罪道:“大人恕罪,是属下孟浪了,差点损了大人的英名。”
两人的对答,特别是洪承畴自爆名号的高声说话,惊动了旁边同在凉亭内的众人。
一名三十来岁,穿着儒衫的男子,看了看站在护栏边的洪承畴,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可是亨九先生当面?。”
洪承畴打量了一下对方,看对方像是个有功名的,就拱手回礼到:“正是洪某,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男子连忙躬身施礼道:“在下修武举人孙付云,见过洪大人。”
听到对方是一名举人,洪承畴点点头,伸手虚抬,示意对方免礼。
洪承畴来到山阳镇后,居住在山阳镇内的官绅,只要感觉能说的上话的,都在第一时间,前往洪承畴下榻的客栈进行了拜访。
这使得洪承畴虽初来乍到,但对山阳镇内的头面乡绅,多少都有一些印象。
但眼前的这位孙举人,却是眼生的紧,想来在当地不是啥头面人物。
以现在洪承畴的身份,一个小小的举人,是引不起他的兴趣和重视的,伸手示意对方免礼后,就有转头看着山下的工坊区,没有和对方交谈的意思。
孙举人看洪承畴没有和自己交谈的意思,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上前两步,走到洪承畴前面三四步远的栏杆旁,顺着洪承畴的目光看了看工坊区后,开口说道:“洪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凤山观下属的工坊,山阳镇内的工坊区算是最小的了,这山下工坊内的很多大匠,都被抽调到了大员岛,熟练工匠也被调走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