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会儿
唐橼刚刚从昏睡醒来,又哪有丁点睡意?眼看着宗梓很快就沉沉睡去,他抿了抿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啊,这位爷可不是“操劳”了一晚上么。
久别重逢,让我听了一晚上活春宫,早上还要把我扔出去,就在刚刚,还威胁要影卫给我灌药这会儿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理直气壮地要我陪你睡。
唐橼伏在宗梓怀里,悄悄伸出手描摹宗梓的睡颜。睡梦中的宗梓脱去了平日里的居高临下,眉眼柔和地不可思议。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啊,他想。一个十足的混蛋。
外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唐橼描摹的手一抖,重重戳在了宗梓脸上。
宗梓毫无疑问被惊醒,出手如电扣住唐橼脉门,目光凌厉地像是要把这个搅扰自己好眠的混蛋寸寸凌迟。
唐橼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快跑,可多年侍寝的经验却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做任何刺激宗梓的举动。
他努力迎上宗梓的视线,忍着手腕的剧痛和牙齿的颤意,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也没过多久,宗梓似乎终于清醒,脸色和缓下来,扣着唐橼脉门的手也卸了力。
唐橼松了口气,抖着胆子在宗梓的视线下将那只闯祸的手缓缓缓缓地收回,然后飞快地藏到身后。
“再有下次,”宗梓合了合眼,冷冷道,“爷剁了你这只爪子。”
“谢,谢爷宽仁,”唐橼细声细气地回了一句,很是伏低做小。
宗梓轻嗤一声,摆了摆手:“去看看外头是谁。”
唐橼精神松懈下来,思绪又开始乱飘。想着这人之前还顾惜自己在病中,一再让自己躺着别起来,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吧,又开始使唤他——真是善变的男人。
复杂的内心戏在掀开门帘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能不经通报就走到离宗梓那么近的地方,尤其是在制造出那么大的声响后,还没有被当值的影卫拖出去,总归也就那么几个人。
内室门口,那个他十分熟悉的青年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地面。一身黑色劲装看不出端倪,身周浓郁的血腥气却骗不得人。
“属下影三求见主上。”
声音干涩而沙哑,全然不复唐橼印象中的生机勃勃。
唐橼嘴唇抖了抖,想出声,却说不出话。半晌,他才颤着声,低低道:“阿岳,是我。”
地上的人身形一僵,却很快就恢复过来,甚至连头都没抬:“劳烦公子通禀。”
正是岳丙。
昨晚影一说要将他除名的时候,岳丙其实有那么一点觉得对方是在吓唬自己:他是影三,黜落他是要主上点头的,哪怕作为统领的影一,怎么也该酝酿几天?旁敲侧击试探试探主上的态度?
一大早被支使得团团转,岳丙腹诽之余,心里也存了几分窃喜——我那么有用,大哥或许就不会那么急切得撵我走了?
万万没有想到,多年未见,他这位大哥做事雷厉风行更胜以往,说今天就今天,半点不肯拖延。
一得知主上同意,岳丙顾不得伤重失仪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唯恐来得晚了,事情就成了定局。
来之前,岳丙仔仔细细地打了腹稿,他要深刻地忏悔,他以后一定听主上的,主上指哪他打哪,主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跟着唐橼瞎起哄了——然后求求主上留下他,不要撵他走。
想到昨天主上眉目森冷,半点旧情不念的模样,岳丙心里就直打哆嗦。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影卫,不愿离开大哥。
里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唐橼回头就看见宗梓披了件外袍正走过来。
“爷”唐橼想为岳丙求情,又不敢求——恩出于上,哪怕他还是九霄宫监的时候,也没有插手影卫的胆子。他自己债多不愁,却怕连累了小伙伴。
殊不知,他这副紧张的样子,让宗梓见了更不痛快。
不过宗梓还是弯腰扶起岳丙,薄责道:“伤得那么重还乱跑。”
“主上”主上的手臂有力地支撑着自己站立不稳的身体,岳丙眼眶一热,感觉那个疼宠自己、庇护自己的主上又回来了,“主上呜”
唐橼真是大开眼界。饶是他早就对岳丙的跳脱习以为常,也猜测过对方必然极受宗梓宠爱,却也没想过九霄宫竟然还能有在主上面前哭鼻子的影卫。
与此同时,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甚至还有些自嘲——看样子,人家在宗梓面前比他还混得开呢,哪用得着他操心?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见这个暂时还是影三的家伙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宗梓没好气问道。
岳丙努力忍住眼泪,抽噎着道:“主上,主上能不能不要赶属下走?”
宗梓不出意外地笑了笑,示意唐橼扶这人去窗边的躺椅上趴着。
“阿隋跟你说的?”
“嗯”岳丙一边趴一边回头,“属下再也不惹主上生气了属下,属下可以回影殿重新学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