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一处茶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说的是谁?”白衣男子坐在二楼的雅间吃着茶点,只听那说书的摇着折扇,说到精彩处把那醒木一拍,台下一片的叫好声。
“说的是太祖皇帝。”黑衣男子转头看向了白衣男子,说话声音并不大,只因为茶楼里有几分吵闹便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使白衣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太祖皇帝平定天下,才有了如今的盛世。
白驹过隙,到了如今,在这说书人口中不过几百字。
殿下真的那般在意旁人的评说吗?在这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
说这问心无愧,或许贺卿是典范,世人皆知贺卿是奸臣,风评已然差到了底,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这些:“百年过后,谁又记得我?
或许茶楼里的说书人都不会提我一句。”
“殿下不过是一人,纵使是九五之尊,享天下富贵,也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
轻徭薄赋,惩治贪官污吏。北羌之事罪不在你,只失了十城而已,殿下就如此输不起吗?身为皇帝竟想逃避,怕自己担不起这位置?”
白青岫心绪复杂地看着贺卿,此刻他再也听不清说书人说的什么,前几日他下棋输了贺卿,允诺他一件事,贺卿只说想到了便告诉自己,昨日说今日下朝是否陪他出宫一趟,这便是他要求的事。
白青岫以为他会要别的,权势地位,或者是自己,也或许是自由。
从未想过,他要的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下朝后,两人换了便服出宫,贺卿便带着白青岫来听说书,听了许久,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他一直都看不懂贺卿,心狠手辣是他,温柔善良的也是他,癖好古怪的是他,精于算计的是他,可毫无保留的是他,心甘情愿的还是他。
“那今日起,我便做个昏君。”白青岫释然的笑了,他在旁人那里都很累,在贺卿面前,却总想去人怀里睡一觉,“督公,若是我选妃,你会如何?”
“那是陛下的自由。”贺卿顿了一瞬,还是回答了他,纵使百般不愿。
“你倒是大方。”白青岫没想到他会那样答,见如此大方的贺卿倒有几分莫名的生气。
“奴才只是奴才而已,所得恩宠不都是主子的垂怜吗?贺卿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贺卿了,他现在一无所有。
您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也不能胁迫你什么。”贺卿说的风轻云淡。
可这话传到白青岫耳中却不那么动听:“你还有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四个字。
贺卿这次,并非以退为进,惹得殿下心疼,他是真的想饶过殿下了,自己能得他的喜欢已经是万幸。
可他未曾想过,殿下会说这样的话。
几日前,长安起了流言蜚语,
都道当今陛下身边有一男宠,这件事已经在长安传开,有人说此男宠有倾国之色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乃是狐狸精转世。
有人说,那位不是男宠,乃是消失了许久的九千岁,朝中局势看似是皇帝掌权,实则是傀儡皇帝。
也有人说,皇帝和这位男宠乃是竹马之交,他们不顾世俗,实乃感天动地的情分。
更有人说,这位男宠实际上是个女子,只是出身风尘,陛下不便给与名位,便只能这般养在身边。
林询在茶楼听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直拍桌子,这将军在外出征打仗,收拾山河,这长安的百姓不关心边疆战事倒关心贺卿和皇帝的私事。
谣言越传越离谱,也渐渐地传回了朝中宫中。
“你还需要我安慰?
恐怕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今心里正得意吧?”白青岫嗤笑了一声。
贺卿本身也只是逗他,最近事情有些多,总是困扰着白青岫,有些事他不能干涉,也只能殿下自己处理。
其实,旁人给他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了,众多男子皆三妻四妾,更遑论皇帝?
刚即位便顶住了许多压力,如今王师出征,国库更是被掏空了不少,当下的境况,选妃是最好的。
可白青岫没有去做,任由流言满天飞,白青岫辛苦,自己也舍不得,殿下只是嘴硬,他高贵,他琼枝玉叶,所有的口是心非都显得十分可爱。
贺卿自认,他是个自私的人,他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许久以前他想过,若殿下有朝一日成了别人的夫君,那不如便毁了他。
可如今他舍不得了,他舍不得顶住这样多的压力辛苦的殿下,他如今是皇帝,本不该是他一个人的。
“皇上过誉了。”贺卿道。
朕字字句句哪有在夸你的意思?白青岫将棋盘摆了出来,国事纷扰,不如做些旁的:“你若是赢了我,便允你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贺卿自然而然的过去坐了下来。
“只要我能办到。”白青岫应了句。
贺卿低眉,落了一子,殿下并非不知晓自己的棋术,或许更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