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寒风料峭,前几日下的雪只来得及化一半,就与茫茫大地融为一体,你侬我侬彻底分不开彼此。时不时还有几搓小卷风贴着地面游走嬉戏。除了天色泛蓝,阳光直透下来,暖意未达地面就被调皮的风卷跑了,偶尔出现几个小山雀扑腾在枯树之间觅食,正是一幅冰天雪地俏丽风光。
若是十日前的江渚白,或许还会与好友相约湖心亭里吃着羊肉锅,泥炉暖酒,吟出句“燕外青楼已禁烟,小寒犹自薄胜绵。(出自《浣溪沙·次权中韵》)”。只是今夕不同往日,在寂寥无人的荒野大陆上,江小少爷只觉得又冷又疼。
疼是因为路滑摔了不少跤,冷是因为钻心刺骨的冷,那抓不到的风找到一个缝隙就能钻进去带出不少热气,令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口齿打颤,鼻尖酸红的江渚白努力扯了扯头上的兜帽,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生怕又摔一个跟头。如果再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我可能就要死在这了,江渚白内心悲切的想。继而又联想到自己藏身在茫茫荒原,没准被发现尸体就是来年开春时候的事了,到时候被一卷破席扔到那乱葬岗,无法归正邱首,至死都只能做个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
江渚白甚至脑子里配上了街头乞丐拉的那不知名的二胡曲子,配着凄惨音调,想着近日来遭遇,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委屈,一时涌出两汪泪水,只是不待那眼泪流下去,就冻在了脸上。
哭都不让人哭!
一身怨气无处发泄的江渚白把那两条细长的冰条取下来,任命的继续走着。不多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江渚白心中一喜,双瞳发亮,回身一看,喜意还没爬上眉梢,就直接僵在脸上。
来人是正是钟潜,身披一件黑色披风,跨着膘肥体壮的红马,同时还牵着一匹相对瘦弱的黑马,江渚白虽然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起和钟潜做陌路人,但是想到父亲教诲过今非昔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道理,想着对方都如此求着自己赏脸了,也不好过于让对方下不来台。
然后美滋滋的等着对方邀自己上马同行的江渚白,眼睁睁的看着钟潜目不斜视一脸肃然的骑着马不疾不徐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
?
走过去了!
过去了!
去了!
了!
!
直到尾行的那匹瘦马的马尾毛摇摆幅度太大,扫过江渚白脸的时候,江小公子才清醒过来,他想追上去质问钟潜为何装作不认识他,但是分明说做陌路人的又是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便利就随时颠覆自己的言行,怎么看自己才是最不齿的那个。
想到这江渚白内心苦笑,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觉得似乎踩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鞋底溢出来的不是那马粪是什么。
我不是犯太岁,我是犯了太岁祖宗十八代,挖了太岁祖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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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渚白认命的继续赶路,却也觉出不对劲来,昨日钟潜并未向自己透露他的行踪去向,自己去文州却是不公开的秘密,两人巧合的同路,若说刚才钟潜装作不认识自己,那么为何,他一直保持和自己数十丈开外的距离呢?
四条腿的马怎么也比一条半腿的人要快许多,江渚白走的慢了,两人距离拉得长了对方还会原地等一会,等自己赶上了又开始不疾不徐的继续出发。江渚白怄气走快,钟潜也指挥着马疾走几步,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让江渚白没机会赶上去同他说话,两人就这样时而你追我赶,时而不缓不慢的走着。
江渚白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后院磨房里的小毛驴,犯懒了就在他头前吊一只萝卜,眼瞅着驴脸与自己似乎慢慢融合。江渚白赶紧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茶棚,茶棚边上似乎还有人在做生意,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锅立在那,江渚白一想有热食和休息的地方,顾不上自己还不方便的腿,一颠一颠半瘸半跑着向茶棚冲过去。
钟潜更是眼尖腿快,夹了下马肚子,直奔茶棚而去,等江渚白过去的时候,钟潜早已把马拴好,稳稳当当的坐在条凳上,面前一晚热汤面,正要开吃。
茶棚不大,就几张一看就年月久了的桌椅板凳,摊主是个六旬老人,面相憨厚,满脸岁月留下的沟壑,看到江渚白,笑成了一朵枯皱的菊花,说着夹着方言的官话;“这位小哥来晚面吗?”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锅,江渚白下意识的咽口口水“老伯,多少钱一碗?”
“小哥,两文一碗。”
两文是什么概念,掉地上江小公子都不会瞅一眼的地步,然而此时全身上下一个大子也没有的江渚白却被难倒了。
“我我我没有钱”江渚白羞赫万分,“老伯你可以给我一碗热汤吗?我还有些干粮”
摊贩大伯顿了顿,拍了拍江渚白的肩膀道:“小哥遇到困难了吧这是,一碗面而已,老伯我请你了!你去那坐着,面一会就好。”
江渚白局促道;“大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