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想要在何时何地举行婚礼?
我将把我的整个命运放在你的手心,
把你当做我的主人,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回到一九四三
伦敦,一九四三。
莱斯特街的酒吧门口,一个深棕色头发的男孩挣扎着从泥水里站了起来,腹部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抽气。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失手打了莉齐,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她的那道咒语击得他连路都走不稳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雨中的莱斯特街。他没法这样满身泥泞地回家,于是他去了骑士桥的兰道尔府。他熟门熟路地从后院翻墙进去,溜进托尼的房间里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你又去揍里德尔了?”16岁的托尼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清洁剂打理他的新扫帚,幸灾乐祸地说,“要是你老婆知道了,准又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穿戴整齐后,深棕色头发的男孩看起来比刚刚有模有样多了。他是个清瘦的年轻男人,脸上的线条清晰俊逸,大约二十多岁。他走到窗前,站在托尼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撑在窗台上,耸了耸肩,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里德尔被我揍晕了。”
“那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托尼丢下扫帚,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莉齐。”
正在喝水的托尼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莉齐?”他一边咳嗽,一边问道,“看在梅林的份上,弗朗西斯,她认出你了吗?”
弗朗西斯转过身来,背靠在窗框上,略带烦躁地说:“当然没有。”
“你最好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了。”托尼说,神色里带着一丝担忧。
弗朗西斯并没有立即搭腔。他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托尼担忧的是什么,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件事。
两人沉默了片刻。托尼喝完一杯水后,弗朗西斯看了看手表,简短地说:“我该回斯特兰德街了,劳拉今天过来吃晚饭。”
“梅琳达怎么样了?”托尼随口问道。
梅琳达是弗朗西斯的一岁半的女儿,虽然弗朗西斯和妻子的关系一直很冷淡,但是他对这个女儿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令托尼不解的是,弗朗西斯只是敷衍地答了一句“梅尔在苏格兰”,就转身离开了。
事实上,眼下的弗朗西斯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自从看到伊丽莎白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陈杂。四年了,还是五年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灿烂的笑容,再也没用听到她快活的声音。这些年来,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一样从他身上缓缓碾过去,把他过早地塑造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年轻男子。那些在他生命中最明媚的画面全都变成了破碎不堪的残片,散落在寂静无垠的漫漫长夜里。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伊丽莎白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所有的那些过往回忆起来都是那样地不真实,往日随风而去,仿佛她从未来过。
他使用飞路粉到了斯特兰德街。隔着半开着的书房门,斯图亚特庄园总管事杰弗里·克利福德豪爽的笑声从楼下的客厅里传了出来。这个苏格兰男人总是这样粗犷爽快、不拘小节。虽然看起来,他和伦敦上流社会格格不入,但是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书房外面的走廊里幽深寂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厚厚的羊绒地毯给吸收进去了。八月正是山茶花盛开的季节,楼梯顶上的一只古铜色花瓶里插满了佣人们今天早上从庄园里摘来的新鲜花束。雪白娇嫩的花瓣上带着露水,放肆地盛开着,好像压根不属于这个庄严死寂的房子。
弗朗西斯在客厅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可以闻得到空气里一股女士头发里的香水味,男人身上的烟酒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花香。他听到了客人们细碎轻快的谈话声,女士们的裙裾窸窣摩擦的声音,还有男人们手里的玻璃酒杯碰撞的声音。他知道今晚过来用晚餐的人包括他的妻子劳拉,还有魔法部副部长以及交通运输司的几位官员。他原本是要和他们好好谈谈保加利亚和英国的扫帚进口条例的,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思考。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在莱斯特街看到的情景就会像洪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那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脚步敏捷地从酒吧里跑了出来,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汤姆身边,好像在保护她自己的生命一样。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样尖锐痛楚的情绪了——从前与父亲,与姐姐,与妻子闹矛盾的时候,他的情绪无非就是一种迟钝麻木的厌烦罢了,绝非这样的深切的痛苦、愤怒和嫉妒。
弗朗西斯一个人上楼回了卧室,文森特跟在他身后,帮他打开了衣帽间的门。文森特已经六十多岁了,自从老斯图亚特先生去世,文森特就成了弗朗西斯的随身男仆,他太了解斯图亚特父子俩了。他一眼就能看出弗朗西斯的心情不好,也知道在他处于不同心情状态下的时候该说什么话。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恭敬地拉开了深红色实木衣柜最顶上的一只抽屉,里面盛满了装有各式袖扣的精美盒子。
“用那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