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吉莉安说,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莉齐,就算我求求你了,你要把身体养好,不要再和你自己过不去了。和他好好过日子吧。女人能找到一个肯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就已经足够了,有些东西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强求的。”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弗朗西斯大步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黑袍,梅琳达跟在他身后。弗朗西斯在床脚站定,脸色有些憔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吉莉安,贝卡,你们跟我出去!”梅琳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清脆地说道,吉莉安和贝卡擦着眼泪,匆匆跟着她走了。
卧室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我床前,什么也没说,弯下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的声音嘶哑地不像话:“弗朗西斯……”
他的灰蓝色眼睛看着我,眼底盛着说不出的疲倦和沧桑。“嗯,怎么了?”他低声说,在我床前坐了下来,专注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没事就好。”他说。
“你真的原谅我了?”我说。
“你不是也原谅我了吗?”他简单地说,“我也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本来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和他说清楚,可是他的这一句话把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里。我在枕头上歪过脑袋,一行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在了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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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在此期间,克拉丽莎和她的小儿子威廉一直住在这里照顾我。庄园里多了两个人,似乎热闹了好多。克拉丽莎是弗朗西斯的二姐,住在法国里昂。她的另外三个孩子都在布斯巴顿上学。弗朗西斯还有个大姐维多利亚,弗朗西斯和克拉丽莎都不太愿意谈论她,似乎和她的关系不太好。
大家都对汤姆的那场事故只字不提,好像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我偶尔从女仆那里听到过一些闲话,汤姆似乎已经逃到了国外,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我第一次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温暖的四月份了。大家坐在在山茶花园里面的一个凉亭里喝下午茶,克拉丽莎和我坐在一起,看着埃莉诺,梅琳达,查尔斯和威廉在花丛里捉迷藏。
“可怜的弗朗西斯,”克拉丽莎摇摇头,对我说,“他的第一次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你知道吗,那时候他压根就不愿意娶劳拉,可是老头子要坚持。劳拉其实也忍耐了很久,直到45年才忍无可忍地离家出走了。那时候外面正乱着呢。她回了格林格拉斯家,然后一个人去了北欧旅行,没想到遇上了格林德沃的党羽,被杀害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我提起他和劳拉的婚姻。我有些惊讶地说:“怎么会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一直深爱着劳拉。”
“弗朗西斯说过你是个傻姑娘,看来并不假。”克拉丽莎摇了摇头,咬了一口蛋奶饼,“他和我们的父亲一样,都是把心事埋在肚子里的人。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对你的,我心里都有数。他对你和对劳拉简直就是太不一样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我还犹豫过,觉得你们年纪相差太大了,不过我这个弟弟要一意孤行起来,谁也拦不住他。最近这段日子,他一下子老了好多,其实他心里比谁都难过,丢了一个孩子,还眼看着你差点就死了……不过现在你没事了,我才放下了心,你昏迷的时候,我每天都担心他会彻底崩溃。”
直到1950年夏天,我的身体才彻底恢复了,但是我的体质已经大不如前了。我和弗朗西斯之间产生了一种我们结婚以来从未有过的平和,生活也变得宁静起来,也许是年纪和经历都让我们不再想争执和别扭了。
我们不再分房睡觉,我的衣服和用品也渐渐地都从走廊那一头的卧室挪到了他的房间。三个孩子占据了我大多数的精力和时间,一直到了1951年的春季社交季,我才第一次去了伦敦。
我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西尔维娅或者是汤姆。在伦敦我见到了托尼,他在巴黎为英国魔法部驻法办公室工作。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一天晚上,他和几个魔法部官员到斯特兰德街来吃饭,我和他聊了很久。梅琳达非常喜欢他,一直缠着他跟她讲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队的事情,直到奶妈把她带上楼睡觉去,我才压低声音,轻轻问了句:“西尔维娅怎么样了?”
“和你一样,在庄园里闭门不出,相夫教子。”他简单地说,表情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我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喝完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他已经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了。你知道他的能耐,要是他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到他。”
我转过脸,客厅里坐着十几个我们家的熟人,有的在打巫师牌,有的在弹琴,有的在说话,看起来一派温暖和谐。我看着壁炉里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心里的那一道隐伤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我知道,即使我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