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被冻得硬邦邦的,靴子踩在上面,脚底都被硌得生疼。我走到了大路尽头,穿过斑马线,沿着狭窄的人行道,回到了我的公寓。
我走到生着熊熊大火的壁炉前,伸出双手,烘烤着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厨房里温暖舒适,壁炉旁摆着两只深红色的扶手椅,木头餐桌上点着蜡烛,隔着茶壶和一份今早的《预言家日报》。炉子上由魔法变出来的蓝色火苗正在舔着一只炖锅的锅底,锅里的牛肉炖菜冒着嘟嘟的水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在扶手椅上坐下,感觉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我就开始打盹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汤姆正低头看着我,微微凌乱的黑发落在他的额头上,他乌黑冷峻的眼底带着一抹疲惫而又温暖的笑意。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于是我温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亲,摸了摸我高高隆起的肚子,说:“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可以叫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就叫莉齐吧。”
水壶烧开了,发出了尖利的声音,他挥了挥魔杖关掉了煤气。我渐渐清醒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在我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结果因为速度太快而一阵眩晕,我等着那一阵眩晕过去,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你不该——魔法部的人不是在追你吗?”
他的眼底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忧郁。他抱了抱我,说:“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汤姆,你究竟做了什么?”我问,“你和弗朗西斯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条蛇是不是你放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那张英俊而熟悉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表情:“伊丽莎白,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明白了。”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浓重的雾气从河谷的方向涌来,像鬼魂一样盘旋在墓地里。年久失修的灰黑色墓碑横七竖八地倒在肮脏的雪地里,一只乌鸦站在荨麻和醋栗丛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刺耳叫声,在雾气弥漫的寒冬里听起来格外凄厉可怕。
我穿着厚厚的毛皮斗篷,走过一条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小径,穿过重重的迷雾和墓碑,往墓地深处走去。
汤姆走在我前面。他的斗篷扫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走到一只看起来还算比较新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看着前方,雾气缠绕在我们脚边,我连两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到。
汤姆拿出他的紫杉木魔杖轻轻一挥,墓碑上厚厚的雪花便自动消失了,露出了一行文字——
汤姆·里德尔
1905~1943
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把魔杖放回口袋,盯着前方,安静地说:“这就是我的父亲。”
从前上学的时候,每次我问起他的父母,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个孤儿。我父母早就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的声音听起来磕磕绊绊:“汤姆……你的父亲是1943年去世的。那一年我们已经五年级了。”
汤姆的表情依旧安静平淡。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轻笑一声:“我知道。”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他,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可是——可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
我没有说出“孤儿院”这个词。我知道这个字眼在过去无数的日日夜夜里,曾经给他带来过多少的耻辱和痛苦。我知道他有多么憎恨这个词。
他低垂着眼睛,声音暗哑地说:“我父亲去世的那个夏夜,我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眼,乌黑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我,“那是八月份的一个夜晚。我来这里找到了我的父亲,我的外祖父和我的舅舅。”
雪花开始飘落了。我们互相注视着,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的热气立刻变成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墓地里安静得几乎听得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家人。”我说,声音又低又沙哑。
“是啊。”他说,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是啊,我也不知道,直到五年级的夏天,我才发现他们都好好地活着。我父亲是一个麻瓜,住在山坡上的里德尔府。我母亲的兄弟莫芬·冈特住在林子里的房子里,穷困潦倒。冈特一家,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最后一直后代。”
“你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代?”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太阳穴上突突地生疼。这个消息太突然,也太令人震惊了。
“我找到我父亲的时候,我那亲爱的舅舅也找到了他。他杀死了我的父亲一家,把自己送进了阿兹卡班。”汤姆平静地告诉我。
他看着我,俯下身,把我拢在怀里,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当然了,如果你去找到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对莫芬·冈特的审判纪录,你会看到我刚刚告诉你的故事。不过,你想成为除了我之外,第二个知道真相的人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容,点了点头。
他的嘴角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