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真相经不起检验。只有一种版本的事实可供说出。“我醒了。我只是醒了。”
雷古勒斯绞着手。“西弗勒斯给你检查过,确定没有长期影响吗?”
她再次不予理会,小天狼星万分哀伤,几乎连一句责备都没说。
雷古勒斯没有心软。“应该让他检查。西弗勒斯是很有能力的治疗师,很难说这情况意味着什么。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他知道吗?”
莉莉讽刺道,“我得说他知道。”
而小天狼星,老天保佑,他笑着以老朋友的方式把她抱在怀里。“你回来真好,莉莉,”他在她发间笑道。“希望你已经给了老鼻涕精一点颜色瞧瞧。”
“别那么叫他,”她下意识地说,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要是你肯过来跟我们待在一块,要我叫他什么都行,”小天狼星说。“跟他在一块肯定头昏脑胀的,毕竟那么多事在烦着呢。”
雷古勒斯的神情已经从触怒转为惊骇。“绝对不行。”
“这是我的房子,雷吉,我是继承人。”
“八年前你就被剥夺继承权了,而且你在法律上已经死亡。”
“只要我乐意,我就是继承人。克利切!”年老的小精灵咕哝着出现了,对那呼叫怨声载道,小天狼星打断了他。“给我们倒两杯珍藏二十年的酒来,嗯?酒杯要不停加满。我们要好好凭吊一下。”
于是莉莉和小天狼星在炉火前喝着顶级烈酒,而滴酒未沾却显然焦躁不安的雷古勒斯捧着书在扶手椅的阴影笼罩下生着闷气,等着他们的客人出现情绪混乱的迹象。不过他唯一捕捉到的,是针对他间歇的打断,小天狼星偶尔冒出的以及莉莉越发频繁也更刻薄的言语讥讽。当然还有往事,所有他们能记起的有关詹姆的往事,哪怕是枯燥乏味之事。
“还记得你送给哈利的那把扫帚吗?”莉莉说,脑袋枕着小天狼星的腿。“那可把猫吓坏了。我的猫后来怎么样了?”
“可能跑掉了吧。他一直很聪明,姜黄毛的小东西。”
“小?那是他没在你胸口趴过。他得有二十磅,重得像只雪豹,还不算上毛。”她心不在焉地摇着酒杯。“他可能还在那里,吓唬着老鼠和松鼠。他吃老鼠,小天狼星,不是小耗子,全是脏兮兮的下水道里的大老鼠,他会叼着老鼠的后脖子带到浴缸里,免得到处乱七八糟,只有——血和脑袋,还有一堆整齐的脚。他是我见过的最体贴的谋杀犯。”
小天狼星哼出一声厌恶的笑。“那也太恶心了。他有没有试过吃掉彼得?”
“希望他能搞定。”想象彼得的人头和腿脚散落在浴缸里的画面虽令人恐惧,却也难以置信地令人快意。她晃了晃驱散掉那念头。“你知道,詹姆和他总是闹别扭,直到他看见詹姆变成鹿。然后他就——”莉莉用手比划出跳跃的动作。“骑着鹿在厨房里转了几分钟。我就明白他不好意思承认他们已经和解了。”
“快告诉我这是他做过的最丢人的事。”
“这个,可是根本不需要吃草还心甘情愿去吃的人干出来的!”莉莉拍了一下脑袋下的膝盖。
“我没说那有意义。但显然让那只该死的猫站在他那边很值得。”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爱你。所以得好好相处,因为他们得分享。”小天狼星耸了耸肩。“不过你没说到重点。那把扫帚是哈利得到的最好的礼物。别管猫害不害怕。”
“老天,那把扫帚把詹姆的魁地奇疯劲全给惹出来了。他带着哈利在房子里练习,当然打破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哈利会左转,詹姆就说他绝对会成为一个找球手!要是我再也不用听那话可就——”莉莉忽然停下,一手捂着嘴。
随之而来的是有如鸣响的沉默。因为,毫无疑问,她不会再听到了。詹姆不会再对她说任何话。詹姆不再爱着她,而是爱过。哈利永远不会骑着扫帚左转,不会成为找球手,不会做任何事。
哈利再也不会了。
“抱歉,”终于她轻声说道,从他腿上抬起头,坐起身来。
小天狼星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炉火,脸上浮现的悲伤错综复杂一览无遗。
“我真希望莱姆斯在这儿,”她说着,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我也是,”小天狼星静静说道。
莉莉盯着酒杯,一饮而尽,她的声音压低到雷古勒斯无法听见。“你知道,我明白你们两个的关系。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前就明白了。”
小天狼星目光锐利。“是吗。”
“你没有很含蓄。”家养小精灵第四次斟满酒杯,足有两指深。她真的不该提起,对话带来的情绪直钻入她的脑海,可她不想去感受——或者她只想感受其中一半,只要快乐,不要痛苦。
“你们在嘀咕什么,”雷古勒斯语气急躁,从他的座位上喊道。
“你就不能管好自己吗,”莉莉怒道。
“噢,雷格知道。”小天狼星一直等到他的酒杯也斟满。“我这辈子从没含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