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会和他们一起死——”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愤怒,终于来了。“那没有意义!他要杀掉你的儿子,任何挡他路的人都会死。”
但愤怒是她可以对抗的。“那我就应该去死!”她扯着他的衬衣,枉耗力气想揪着他的肉,把他撕成碎片。“我应该去死,否则你就应该救出我们三个!你为什么没有救出我们三个?”
可是答案显而易见。他都不必说出来,那回望着她的答案心照不宣,就像她已署名的合同,清楚得有如昨夜他脸上的欲望。永远是她,也只有她;旁人都不值得冒险。
还有最恶意的想法:说他没有看到一切恐怖与危险之中闪着微光的有关她的机会,可能会带来更多比他应得的信任。对于他来说再精明不过了,把她绑在身边,顺手挪开妨碍她向他投怀送抱的一切。
可她已经在他怀里了。她虽恨自己更胜过恨他,可她到底还是恨他。
“你这个自私的懦夫——”
透过眼泪,她看到糊作一团的地板上她的衣服,还有口袋里伸出的魔杖。她扑过去,一把抓起。她直起身时,他的手再次扶上她的肩膀,魔杖向前猛戳,杖尖直抵他的咽喉。这就好像是从远处看着自己的举动;那才醒来不久的,正在尖叫哭泣的部分停滞于她身体中;落后三步之外的其余的她试图去掌控,但心脏跳动得那样快,除了发泄别无他法。
“给我一个收手的理由,”她低语道。她双手颤抖。他喉头翻滚,在她的魔杖紧逼之下被迫仰着头。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终于他开口了,可悲而无望,双手仍温暖地扶着她的肩膀。“我爱你。”
话语令她窒息。“不够。”
他放开她,双手垂落身体两侧远离她的肩膀,他后退一步。刹那间,世界变得更加冰冷,她恨自己甚至还能留意到这些,甚至现在还渴望那种温暖,那种接触。他的语调平稳,残忍,空洞。“我是你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机会。”
他说对了。莉莉极度想要撕碎他,想要像她被毁掉的那样毁掉他,但他说对了,她不能。落后之外的她终于赶上,手中魔杖掉落地板,她的身体垂靠墙壁,双手捂着脸。
莉莉慢慢地吸气,呼吸依旧断断续续,但终究是恢复了。其余的她也恢复了,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自我终于压制住了来自多年前疯狂混乱的女人。她不会瘫倒在地板上。虽然只差一点,但她不会彻底垮掉。这是唯一还值得庆幸的事。
他仍站在她面前,只是注视着。感觉却像最严重的冒犯。
“我很抱歉,”他吸着气。
她唾道,“闭嘴。闭嘴。”
“我很抱歉——”
“我不在乎。”
她撑着自己从墙边站起,摇晃着,看着这声称爱她的男人,这毁掉她的男人,脸上的每分每毫都布满厌恨。她没有费心掩饰。她的手抹过嘴唇和鼻子,像要擦净一切,擦净他必定留下的污迹——他的嘴唇所碰之处都污秽不堪。多年来她一直被称为泥巴种,但第一次,她觉得肮脏是源于她的内在,源于她的骨血。源于她背叛的心。
她无法看向他的眼睛。“还有事情要做。”
The Dead 逝者已矣
那天晚上,格里莫广场外的小巷闻起来不比之前好多少,不过这次莉莉至少有所准备,她披着詹姆的隐形斗篷。雷古勒斯亲自打开门。
“是我。我需要和小天狼星谈谈。”
雷古勒斯的口型张成滑稽的o,但他还是不安地来回打量街道,然后退到一边让她进去。他带她上楼,一路唠叨着可能会导致什么后果以及这做法非常不合适以及西弗勒斯知不知道,而莉莉没有理会他。
她一整天都关在厨房里,间歇着痛哭,砸烂碗碟,修复好后再去砸烂。离开西弗勒斯的卧室后,她甚至连面对他的可能性都无法忍受,所以黄昏时分,她终于能从厨房走出时,她逃到了这里。来见她的老朋友,她婚礼上的伴郎。
小天狼星在楼上,变为狗形睡在炉火前。莉莉从雷古勒斯身旁挤过,脱下的斗篷掉到地板上,然后她盘腿在大狗旁边坐下。她的脸埋在他后颈蓬松的毛发里。他抬起头来呜呜叫着——那是疑问——莉莉瓮声瓮气道,“一分钟就好。我现在只想有只狗在身边。”
“你就为了这个跑过来?”雷古勒斯问道。“还是说——我们有危险吗?”
小天狼星更有眼色些;他抬起头来瞪到雷古勒斯退缩,鼻子重新搁回莉莉手心,安静等待着。
她抬起脸时,双眼通红,还有些肿——不过脸颊干燥。“还记不记得那次我病得厉害,詹姆怎么也哄不好哈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变成狗趴在他的小床里?”
雷古勒斯喘着气。他明白了。
她手心下的大狗一惊,开始变形,变回了能给予回答的人类。“我记得,”他一字一句道。“你呢?”
“是今天早上的事。”或者是昨晚的某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