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小时进行着头晕目眩的盘问(“一个月,莉莉,这么点时间不够”——“蛇怪?你能和它说话?本世纪以来就三个有记载的蛇佬腔,至少有一个可能还是骗子”——“你还能想起来那房间里有什么吗?”——“它吃了他?”)而莉莉自始至终都在不停喝掉持续斟满的酒杯。
他们当然感到震惊,她并没有在盘问中占据主导,他们想知道原因,她却装作若无其事——回忆势不可挡。他们也是。但另一件事,她甚至不能去想更不能说起的事,那份记忆带给她极度厌恶与自我憎恨的同时,也令她浑身充斥着刺痛的热度——这种感觉经久不散,掩盖了一切。她来这里不是因为该死的战争;她来这里是因为不用去看西弗勒斯的脸。
她的叙述结束于走进房门前,没有人问她在哪里过夜,也没有人问西弗勒斯是否给她治疗,就像他曾经的那样。一点些许的庆幸。雷古勒斯只是说,“然后你的记忆恢复了。”
“大部分记忆早就恢复了。只剩最后这些,咒语着重封锁的部分。”
他踱着步,用力咬着一根指甲。终于他抽出手指说道,“你确定你是麻瓜出身?”
莉莉透过眼睫瞪着他,建议他将那想法以极为痛苦的方式塞进尴尬之处。
雷古勒斯涨红了脸,但手指一挥对她的建议不予理会。“蛇佬腔是家族遗传的特性!你以为纯血至上意味着什么?”
“在我看来就是杀掉像我、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儿子这样的人,”她吼道,脸和他一样涨得通红。
“你那肮脏的麻瓜父母能和蛇说话吗?你姐姐能吗?”雷古勒斯怒道,声音越发激愤。“你不知道——”
她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掂量着手中平底酒杯的重量,就像要对着他的脑袋砸过去,但愤怒只是足以令她咬字清晰。“如果这才是你真正相信的,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小天狼星也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叫着她的名字,但她甩开了他。“为什么还要容忍我,为什么还要与小天狼星合作,为什么还不把我们交给他,拿我们的人头去换赏赐?”
雷古勒斯的嘴一张一合,然后他说,“小天狼星救了我的命。”
“那又怎样?”
“你说什么?”
她绕过桌子,踉跄走来,脚步比先前更加飘忽。“你没听错。谁在乎啊?如果你觉得我都不算是人,那我还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小天狼星。再对我来一次一忘皆空,还是魂魄出窍,杀了我然后交差。”
“莉莉,”小天狼星哄道。“别这样凶他。”
“你怎么敢这样暗示,”雷古勒斯咕哝道。
莉莉挣脱小天狼星的手,扔出手中酒杯。酒杯摔在墙上,砸得粉碎,令他们都沉默下来。
“告诉我为什么,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先是盯着天花板,接着目光落向地板,最后落到她手上。“他骗了我们,”他声音微弱。“他伤害了克利切。”
莉莉没了耐心。“你软弱,”她唾道。“你幼稚,还软弱,你被卷进一场你不想打却也摆脱不掉的战争,我不想听你对我的血统我的身份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再说一个该死的字,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轻易饶过。”然后她抓起酒瓶,举起瓶子猛灌一口,在炉火前的地毯上重重坐下。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仿佛酒杯真的击中了他。
“去吧,雷格,”小天狼星温言道。“我会说服她。”
他离开后,莉莉向小天狼星转过玻璃似的闪光的眼。“我还会拿这酒瓶砸你的脑袋。别以为我不会。”
“我就没想过能有说服你的一天。”小天狼星愉快说道,抽出她紧握的酒瓶,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还有两个魂器,莉莉。就剩两个了。我们可以成功。”
“一个月内,”她说着,声音颤抖。这句话并非疑问,却仍在不确定的边缘徘徊。她拿回酒瓶,灌下更多酒。
这不正是小天狼星最擅长的吗:自以为是,夸口吹嘘,令人宽慰的信心。“太简单了。你都没有告诉我们就拿到了魂器,而且雷格——好吧,等到你和我酒醒了,他会自己告诉你的,他对另一个魂器已经有足够把握。只剩最后一个谜团了。”
“最后一个,是不是——用哈利的死制作的?”莉莉喃喃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西弗勒斯出现在门口,然后醒过来,然后——仅此而已。那天晚上我都没有见过他。”
小天狼星耸了耸肩,尽管这直白的叙述令他们二人都痛苦不堪。“雷格问过,斯内普全说了。他那主人当时什么都没带,所以一定是口袋里放得下的东西。”
“那意味着任何可能。可以是任何东西。”
“总之是某件东西,莉莉。”他的手放在她手上。“我们会找到的。我保证。”
“然后呢?”她痛苦地说。她坐下之后便一直委顿着,终于瘫倒在地,转身侧躺。“然后我们就陷入混乱了。这么多年都没受到过魔法教育的孩子,需要心理咨询去理解他们的——悲惨经历——大堆的食死徒等着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