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舒开车到落鸿小区门口的时候,林白正跟蘑菇一样蜷缩在年久失修的路灯下,接触不良的灯芯频频闪烁,把那抹小小的人影衬得凄凉无助。
林白听见有脚步声朝自己跑来,可他能做的只是尽全力抬起头来,却连伸一伸手都不敢。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脏了。
温子舒一把将快要歪倒的林白拉进怀里,后者的脸软软地贴在温子舒侧颈,散发着极高的热量。
摸摸额头,很烫。
“别……别碰。”林白提着半分力气,哑着嗓子哀求,“别碰我。”
“得去医院。”温子舒说,“烧得很厉害。”
提到医院,不久前因为没钱被赶出来的场景历历在目,林白霎时挣扎着摇头,受惊一样嘶声喊:“我不去……老师,我不去医院……”
“那不去,我们不去。”温子舒柔声安抚着,将人连同书包抱起,“我们回家,好吗?”
这动作与那天运动会时温子舒抱他的动作并无二致,只不过这次林白没什么力气再去害羞了——他太累了,由外而内,从身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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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进别墅的时候,林白勉强撑着车窗看着外面,黑色的夜幕满是耀目的烟花,映亮了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他满脸泪痕地看着有钱人才能踏足的地方,心里的悲伤好像被冲淡些许。
金钱的味道总是能让他稍稍安心下来。
温子舒停好车,将林白从副驾驶上扶下来,林白下意识地牵住他的手指,仰头看着漫天烟火。温子舒察觉到林白走神,便停下脚步,跟他一起抬头望着各色的烟花,五彩缤纷一同亮在他们眼中,连空气中都飘起了淡淡的浪漫气息。
等林白看够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微妙气氛,这才略显局促地松开温子舒的手,闷声不吭地垂下头。
“家里一直有备用的生活用品。”温子舒像是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似的,重新牵起林白走入客厅——客厅装修是极简纯白的风格,显得没太有生活气息,却让林白羡艳得移不开目光,“新的拖鞋、新的睡衣、新的洗漱用品、新的床上用品……等你退烧,我们可以再去商超买些你喜欢的小玩意……”
温子舒一边慢声细语地叙说,一边将人牵去沙发坐下,可林白却触电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来,不敢乱碰老师家里的分毫:“对、对不起……老师,我可以先个洗澡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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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裹着羽绒服进入浴室,直到反锁上门,他才敢解开拉链,露出里面破旧的毛毯。
他在原地恍惚地站了片刻,把还裹有家中气息的毛毯一点一点地剥下来,在光洁的镜子前露出了痕迹斑驳的身体。
旧的痕迹和新的痕迹交叠在一起,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地方,紧身的内裤早就湿透了,精液沾满了林白的腿根,还有一些残留在体内,黏黏糊糊的。
好脏。
他不敢玷污老师家的浴缸,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防水垫上,热水一开,大片的温暖冲洗掉头发和身上冰冷的污秽。林白用手搓了又搓,把吻痕搓得破了皮才感到一丝安心,他颤抖地分开双腿,强忍着厌恶将手指伸进体内,用清水拼命冲洗,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给出自己不再肮脏的心理暗示。
林白觉得自己在浴室里度过了炼狱般的一个世纪,直到他穿好睡衣走出门,闻到浓汤的香味时,林白才觉得这是人间。
是温子舒给予他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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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新闻在报道落鸿小区爆炸事件。”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永远没有情绪波动一样,“这次你是不是做得太轰动了?”
温子舒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慢慢熬汤,一边淡淡地笑:“解主任过誉了,哪有你在古镇杀人来得轰动。”
“做掉张季松,不是你的主意?”对面说着,“他听去的关键信息不少,一旦被有心人知道,我们在海西的工作会大受影响。”
“他确实没有留的必要。”温子舒熬汤的手微微一顿,他将手机从肩上拿下来,语气更淡了,“但,我没有说过要波及林白。”
“那只是个意外。”解景升轻描淡写地解释,“既然你迟早要弄走那三个人,不如我先替你嫁祸一个方扬……没想到舆论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温子舒关上火,往小碗里盛着汤,“你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没想到?”
解景升沉默片刻,在那边低低冷笑一声:“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可不能因为一个林白就打乱计划。”
“那是自然。”温子舒眯起眼睛,将语气放得柔和,“我们的计划,也不是一个蒲南就可以打破的,对吧。”
“……”
“小白从浴室出来了。”温子舒礼貌地婉拒解景升的闲聊,“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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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番茄蛋花汤下肚,胃里被熨帖得暖乎乎的。林白双手捧着碗沿,目光偷偷往温子舒那边轻扫——就见老师正认认真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