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筠竹寺回来,主仆二人间就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小哑巴好几次鼓足勇气去亲近云立桁,都被冷漠地拂开,而且力度一次比一次重。
在一次直接被推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时,小哑巴愣了好一会儿,等云三都跨门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他眼圈都红透了,却头一次硬是忍着没把泪掉出来,快速爬起来就去追云三。
但也不敢和他亲近了,只敢在后头默默地跟着他,一步一趋,生怕落下分毫。
若别人看来,倒觉得这本就该是主奴的样子,就算二人上回在娼馆交了欢,那也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事。但苏禅不一样,他可是在云三几欲杀了他的眼神苟活下来的人,自然知道云三对他这小奴有多不一般。
所以看着两人这样,他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么乖巧的小哑巴也会有惹到云三的一天?未必是欲求不满?哎哟哟,可怜的小哑巴哦……怎么贪上个胃口这么大的主子……
苏禅咂嘴。
“三少,云家可是亏了你的用度?每次都带着同一个奴才。”说话的这人,叫徐竣,做得走南闯北得行商买卖,在这广阳城中也颇有名号,和云立桁也算亲近,时常爱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也算活跃活跃气氛。但不想,这次直接踢到铁板了……
就在苏禅都以为他会亲眼看到手撕活人的大场面时,没想到云三只是轻飘飘瞥了那人一眼,开口道:
“是该多添些人了。”
苏禅立马看向小哑巴,果不其然,那小身板直接僵了,天,还有那欲哭无泪的委屈样儿可太招人疼了!
他苏禅也是个惜花的主,要是这小哑巴是他的,肯定就早把人搂在怀里好生哄着了。
也不知这云三在发什么疯!
苏禅在心里小声唾弃。
而先前挑起话头的人依然没个眼力见,那双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云立桁身后勾着脑袋的小奴,笑得好不风流,“不瞒三少,我前些日正好得了个外域的舞姬,金发碧眼别有风情,不如就此和三少做个交换?”
说完,便将今日特意带来的舞姬推到云三面前。
是了,徐竣就是看上了乖巧白净的小哑奴,而且越看越心喜,想着等云三答应了便立马找个别馆,一刻都不想多等。
云三还没回话了,苏禅倒是先站了出来,扇子一开,拿出他官家的风范,“徐公子何时喜上了这样不打眼的小奴才?还用这金发舞姬来换,倒是个亏本买卖。”
潜台词:你这小子来瞎凑什么热闹!还不抱着你的美人快滚!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可别把自己玩脱了!
以防徐竣听不懂他的潜台词,苏禅用扇子遮着脸,拼命地朝徐竣挤眉弄眼。可徐竣不领他的情,只觉得他犯了疯病,而且他现在一心只有那个小哑奴,于是更进一步,直接将那舞姬推到了云三的怀里,“三少,你觉得如何?”
那个舞姬也是个识趣得,虽听不懂这些男人的交谈,但也算知道了,买她的人是要把她送给眼前的男人。她眨着宝石般的蓝眼睛,娇羞地看向样貌俊美的云三,只觉自己好运。
“徐……”苏禅急急开口。
却被云三打断,“好啊。”
说完便搂着金发舞姬走了,丝毫不去管已经摇摇晃晃快站不住得的小哑巴,倒是苏禅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去追云三。
直觉告诉他,他要是不管这事,绝对会有惨重命案发生!天,他怎么就是这样的操心命啊,太苦了!
而云三一走,小哑巴真就站不住了,眼前一花,直接往前栽倒,还是徐竣接住了他,之后便彻底没了意识。
……
等他再醒来时,已躺在了一陌生床榻上,旁边守着的小丫鬟一看到他醒了便去叫人。
这周遭都陌生得很,再到前来人是徐竣,小哑巴便知晓他是在徐家了,忍了一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往下掉。
少爷真嫌他了,不要他了……
这一哭可把徐竣吓到了,连忙拿袖子去给小哑巴擦,他自认长相还算俊逸,而且对待情儿也呵护有加。可这小哑奴的反应,怎就像他长得多么不堪入目手段多么穷凶恶极把人吓着了呢!
“可别哭了,本公子都还没做什么呢。”他又不是强抢民男的恶霸,偏好玩霸王硬上弓那卑劣的路数。
不过……
徐竣上下打量小哑巴,觉得这小人哭得真是好看。不是平日里身边人那种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柔美,而是那种干净澄澈又无辜的娇憨,惹人想将他再欺负狠些,再哭得厉害些,最好边哭边往他怀里钻……
如此一想,徐竣心都化了。
“你叫阿言对吧?”手指轻轻抚上小哑巴湿透了的脸颊,就算被小哑巴警惕地躲开,徐竣也无谓,倒是对这忠主的小奴又添了几分喜爱之情,“虽然这样说是残忍了些,但你的确是我和云三少换回来的,以后便与他云家没了干系,所以……”
虽然眼前的徐少爷温言软语好不贴心,但小哑奴却听不进后头的话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