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霍以为齐枫直接带他去开房,揪着他的手腕,长腿迈的步子又大又急,谷霍险些摔跤,每当这时,齐枫就会停一停,让谷霍跟上他的节奏。
但齐枫没去任何一家酒店旅馆,而沿着上学的道路,加完班的社畜和高三各校的学生都返回家,在他们身边行成逆流,不少试探的目光横过来瞥他们一眼,像群扑朔迷离的飞蛾。
直到那片拆迁废墟,飞沙走石的,断壁的阴影将他们吞没,人流几乎没有,静得可怕。
齐枫还在拉着他走,两对脚步交错回响,谷霍紧张起来,为什么带他到这来?齐枫猜到了什么?
他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一丁点线索,不然齐枫得成谋杀犯。
齐枫在他上回挨揍的地方停下,用很锐利的眼神盯着他:“是这么?”
谷霍想从齐枫手里挣开,别开头,急急燥燥地敷衍:“我说了没人揍我,我自己摔的。”
齐枫观察到谷霍无意往对面斜了一眼,不二话,立刻拽着他穿过马路,像个侦察机一样巡视:“是这?”
谷霍震惊,这人也太敏锐了,他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秘密。
齐枫终于放开谷霍,用手机打开照明,他发现某处灰尘特别凌乱,像用巨大号的毛笔乱扫出的笔触,他蹲下来,摸了摸不太起眼的几滴血迹。
谷霍心脏打鼓,压着慌乱拉齐枫的胳膊,跟他抱怨:“我饿了,身上摔得好痛,别呆这了。”
齐枫对谷霍一向有求必应,就算是骗他的借口也无所谓,他顺着谷霍站起来,眼睛望到不远处三个扎堆的小混混,一人叼一根烟,烟头相交,火星相燃,成了三个乱飞的红屁股萤火虫。
齐枫没做什么举动,这三位是刚从黑网吧出来,饭点前先解烟瘾,谷霍因为高度紧张,除了齐枫根本没注意别人,扯着齐枫的胳膊拉齐枫走。
齐枫随他走了几步,混混们已经商量好吃饭问题,起身往街角一处饭馆走,齐枫两眼如瞄准镜,准心定好,反客为主,牵着谷霍往那饭店去:“饿了吧,去吃饭。”
谷霍本来没异议,进馆子总比在这“穷山恶水之地”晃悠好,那群堵他的混混俨然把这当成基地了,这条路学生多,又破烂,适合吸引问题学生和他们拉帮结派,可谓游手好闲的乐园。
要是继续晃悠下去,保不准让齐枫跟他们撞一块,谷霍当然担心齐枫受伤,不过他更担心那群傻逼,恶人怎么可能干得过不要命的疯批啊。
但是一踏进馆,谷霍傻眼了,靠门一桌人岂不正是刚打过他、新鲜热乎的罪魁祸首?冤家路窄!谷霍忙贴住齐枫,让他的大高个挡住自己,要是被认出来,怕不是在这血拼。
齐枫很平常地找了远离他们的座位坐下,让谷霍点菜,似乎也没发现谷霍躲躲藏藏十分异常,这饭居然和平地吃完了,不过谷霍因为心不在焉,味如嚼蜡,都没搞清自己吃的什么玩意。
齐枫知道谷霍故意剩点饭磨磨蹭蹭,想等那三个吃完走人,齐枫默不作声把玻璃杯推到谷霍胳膊肘隔壁,谷霍神情恍惚地扒扒饭,手肘不出意外碰掉了玻璃杯,摔在地板噼里啪啦。
小饭馆一下肃穆,谷霍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三个混混齐齐向他侧目,一侧目,就变为凝视,紧接着起身往他们这走。
操
操
谷霍几乎要把脸扣进碗里,他指尖抠紧碗筷,没人去管摔碎的水杯,店家也见情况不对,混混们都是脸熟的混混,都不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谷霍心想怎么着也得打起来吧?这怎么救得了场!
三个人影连成一片压过来,齐枫突然站起,转个身,和混混面对面:“出去谈。”
为首的肚子被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抵着,直到齐枫慢慢地推出刀片,他只觉整片肚子都酸软了,皮肤战栗,生怕刀片割进来。
他抬起手,示意同伴别动,脸色青白交接:“走。出去。”
谷霍被齐枫背影当着,看不出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语气这么和谐是他始料未及的,齐枫跨过凳子,和他们往外走,谷霍连忙抓住齐枫一只衣袖:
“……别打架。”谷霍小声央求。
齐枫侧过脸,笑了一下。
谷霍偷偷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上面输好了报警号码。
齐枫点点头,似乎很稳重的模样,这种局面,谷霍不敢做多余的事,只能保持冷静,随机应变。
齐枫看谷霍乖乖的,用刀片抵着人走出去。
一般而言,他们这种拿打架当炫耀的噱头,应该大叫大闹,气势汹汹,可是面对齐枫,完全做不出来。
因为齐枫看他们的表情,和看着谷霍,是两种人格,两个世界,温和的微笑凝固得比机械还要麻木,他们敢对别的挥刀子的蠢逼喊叫,是因为那种蠢逼要么拿刀子唬人,要么是逼急了用刀子自卫,瞎挥一通,放机灵点根本就不会被伤到。
而面前这一位,别说大气不喘,连呼吸都平缓得听不出动静,手里的刀片抖也不抖,像长在人质肚子上,随时可以开肠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