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这一来,萧文希一夜未睡,李元睡了前半夜,後半夜爬起来打坐。
第二日用过早饭後,果然有两个人来敲门。其中一人肤色一偏黑,身量与李元相仿,另一个人稍白,形似萧文希,可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微妙的柔和,李元猜想应当是两位负责替身的公公。
两位公公从身上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两套衣服,低头道:“二位公子还请换上衣服,一楼厅堂还有一位在等二位。”
一刻钟後,身着太监服的李元和萧文希对视一眼,低头下楼去找那位负责带路的公公。
李元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假扮太监的一天,虽然脸上没什麽表情,但心里止不住地想翻白眼,这衣服怎麽看怎麽别扭,幸好自己不缺物件。要是让聂沛知道这事,恐怕少不了调侃,搞不好还要拉着他玩点什麽难以接受的
李元悄悄打了个机灵,默默把聂沛在上面的场景从脑袋里踢出去了。
一次可以接受,但是两次三次有待商榷。
那位带路的太监带着两人从侧门进宫,一路低头疾走,路上也没有人,想来也是一条不常走的路。
李元二人随着太监七拐八拐,直入後宫。
直到越临宫,这太监才转头行礼:“这便是越临宫了,越妃娘娘就在正殿恭候二位。奴才先行告退了。”
杨公公看着又白又软,做事倒是乾净俐落,底下的人也是如此,他说完便走,转个弯就消失了。
萧文希大步向里走,找他的宋越去了。
院子里竟然连个下人也没有,大约是被遣散了,方便二人行动。
不知里面发生了什麽,出来一个面有欣喜的小宫女,对李元道:“奴婢绯之,娘娘和萧公子正在叙旧,娘娘怕公子一人无聊,派奴婢出来陪公子在宫里走走。”
李元点点头,两个人几个月没见,应当正是思念的时候,叙旧指不定要叙多久,借此机会看看皇宫倒也不错。
越临宫好歹是宋越的地盘,虽难免有其他妃子派来的奸细,却也不能太放肆,尤其最近宫里变天,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越临宫不像是新建的,李元随口问了才知道,原本不叫这个,这是宋越来了後新改的名字,还是皇上亲笔题的字。
绯之见李元虽然面冷,但还算好说话,想起这段时间在宫里的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公子是江湖人,恐怕有所不知,自从我随娘娘进宫,真是没少受气!宫里规矩多,请安就请安,还因我家娘娘出身偏远,故意刁难,白白早去了一个多时辰,幸好我家小姐从小活泼身体好,没什麽大事,要是换了那些娘娘,恐怕少不了借此机会生病装病,乞讨皇上的怜爱。”
她知道李元是江湖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抱怨几句,憋了几个月的闷气可算是有地方撒了:“皇上忙於朝政,顾不上我家小姐,那些出身高贵的娘娘还故意嚼舌根子,说什麽来了就进‘冷宫’,肯定以後也不会有什麽变化了哼,我家小姐巴不得皇上不来,小姐心系萧公子,才不喜欢皇上呢!”
她说的快,不自觉地恢复了在宫外的称呼,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幸好萧公子终於来了,小姐一定很高兴。”
李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这一堆话里总结出一个要点,宋越和她都不喜欢这深宫。
她劈里啪啦说起来没完,连吃食都要嫌弃,李元听的头大,终於忍不住开口道:“你可知萧文修?”
绯之一下子住了口,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李元,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萧公公的事,我不太了解。”?
李元看着她躲闪的表情,懂了,这是不愿意说。
李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绯之见李元不问了反而不好意思了,乾巴巴的啊了几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最近宫里没有人敢提萧公公他们都说他贪污,又染指後宫妃子,才被皇上赐鸩酒的但我家小姐说,其实就是皇上找个理由让他死罢了”
李元回忆了一下当初客栈交谈的场景,觉得萧文修确实不像那样的人。
“唉,萧公公死後,小姐就说脆之姐姐家中有事,出宫了,这都六七日了,也不见回来,想必是真的出事了吧”
话说到这,李元瞬间明白,杨公公抓到的那个宫女想必就是脆之,宋越不愿手下宫人知道真相,只好假借家中出事为由,安抚众人。
李元不禁感叹,江湖武林杀人偿命,刀刀见血,哪像这深宫,人丢了都以为是回家了,连根骨头都不带吐的。
越临宫不小,绯之带着李元转了一圈,小宫女大约是平时也挺忙的,走这麽一大圈也不见累,把李元带到偏殿休息,自己又拿了两碟点心,手脚麻利的泡了茶,问李元:“公子看话本吗?”
李元:“”原来你们平时还有时间看话本?
不等李元回答,绯之已经从屋内的书柜上拿下一本塞到李元手上:“公子看这个吧,叫《狐香》,我听其他几个小太监都挺喜欢的,不过我没看过,同是男子,兴许李公子会喜欢吧?”
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