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鄢没说话,引波鸠沉默一会道,“传闻鬼血人被蚩尤诅咒,从古至今无人能活过四十岁,这次的目的,原本是找滇王帮你解开这个诅咒。哥知道你恨我,当时带回你去确实有别的目的,哥还老是骂你,不让你出门。但这次别给哥捣乱好么,如果顺利,你想去哪,都陪你去。”
簸鄢道,“如果我想去京城呢,你也陪我去么?”
引波鸠笑了,锋利的眉眼融化成氤氲的水汽,“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咱们也去看看贵妃什么样,有没有南诏国的皇后漂亮。我倒一直想见识见识传说中‘震惊京城第一拳’的裴擒虎···”
簸鄢喃喃道,“如果能是这样就好了。”
引波鸠舒了一口气道,“放心吧,相信哥哥,来帮哥哥洗洗头发。”
太阳西沉,房间里昏暗下来,他一半的肌肉隐藏在阴影里,尚带着少年气的身体线条流畅挺拔,边享受着簸鄢给他搓洗头发边撩起水来往身上泼。
簸鄢猝不及防地被他泼了一脸水,愤怒地拧住引波鸠肋骨下面的软肉,引波鸠险些疼得哭出来,脸上终于有了生动些的表情,连声求饶,“夫人别拧了!!!我错了,弟弟错了!”
引波鸠洗完后唤小二来换了一桶水,把簸鄢泡在里面,自己坐在窗台上晾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他打开食盒,目光扫过里面的饭菜,埋怨道,“腌笋,豆饭,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蛋羹还行。”
引波鸠拿蛋羹拌了些米饭,拿到浴桶前像喂猫一样去喂簸鄢,簸鄢口齿不清道,“米饭是竹筒焖的,好久没吃这种了。”
引波鸠尝了一口,“还真是竹筒饭,古彝人喜欢吃这个,现在也就南诏国还保留了这个吃法。”
簸鄢又被塞了一口饭,“你好懂。”
“吃东西很快乐的,尤其是吃你和别雅做的饭。“
簸鄢脸上浮现出骄傲的光芒,“我的厨艺那真是没话说!”
引波鸠扒拉了几口腌笋和豆饭,嚼了嚼道,“还是想吃肉。”旋即大口把剩下的饭扒完,食盒底部是一张满是油渍的纸条。他满脸嫌恶地捡起来,纸条上是四个字“晚上小心”。
他低声道,“用得着你提醒。”
簸鄢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这就是不让你自己出门的原因,虫子太多了。”
簸鄢洗完澡,换上一身白色绸衣,舒服地趴在床上伸懒腰。引波鸠爬上床给他把湿透的长发拨到床边,找了条白毛巾慢慢擦拭着。
擦着擦着簸鄢就睡着了,引波鸠把他的头发轻轻铺到床上,拿过一旁的被子抖开盖到凤台身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适时别雅和郑西楼有说有笑地从楼下走上来,别雅笑道,“凤台呢?等会叫他们打点水来,我也想洗一洗。”
引波鸠道,“凤台睡了,我在外面坐会,你们进屋休息吧。等会我把水提到姑姑房间去。”
别雅明白引波鸠是要在外面守夜,道,“连日赶路疲惫,你也别累着自己,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喊我替你便是。”
引波鸠阴沉地点点头,扯动了一下单侧的嘴角,“好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别随便出来。”
入夜,万籁俱寂,月亮在这荒郊野岭显得愈发明亮。引波鸠坐在吊脚楼窗外悬空的长廊上,盯着利刃般的弯月出神。
风吹过他的黑发和衣角,在月光的映照下,一派无边孤寂。
身后阴影处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借着月色,赫然是白天那客房小二。
引波鸠冷笑道,“你们的手伸得倒是长。”
黑衣人道,“下属只是奉命保护世子,不敢妄议王爷。”
“保护我?到底是来做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黑衣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属下倒不妨告知世子,世子或许知道郑西楼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但世子一定没猜出来郑西楼的真实身份。
锦衣卫镇抚使,提督太监萧春鸣义子,靖国大将军田星的关门弟子,皇帝心腹···真是少年俊杰,风光无双啊。”
引波鸠背对着他,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背影像是要融入月色一般。
他没接话,黑衣人也未再开口,长久的沉默萦绕在长廊上。
室内传来轻微的响动,引波鸠刚拔出月牙刀,黑衣人出手按住他的肩膀道,“不值得脏了世子的手,属下前去便是。”
言罢进了屋子,几声利刃刺破空气的尖啸声后,他一手提着一具尸体出来。甩给引波鸠,引波鸠嫌恶地侧身躲过,伸手提起尸体的衣襟辨认着。
黑衣人道,“不用看了,是那叛徒苏雪岫的人,我们的人被他策反了几个。他也就这点手段了。”
引波鸠闻言道,“他既然选择了那条路,也便只能使出这种穷途末路的手段了。告诉你们主子,我对他图谋的大业没兴趣,此次拜访只是为了一笔交易,别白费苦心了。”
说罢抬手将那两具尸体扔下了楼,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