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血滴落在地上。
混合着脸上滚落的水珠,把我的手指浸得黏糊糊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藤蔓也退去了。
我张了张嘴,嘴里已经没有涌血了,只是有股铁锈味。耳道里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鼻腔的血还在流,我捂住睁不开的左眼,费力地摘去右眼的血痂,借着光睁眼看向洞穴中央。
地上残存的东西只有模糊的轮廓,像一张人形纸片,没有脸孔,只有躯干,呼吸似的起伏。
我支起身子,用前肘勉强向前爬了几寸,伸出手扼住了它的喉咙,虽然有些滑溜溜的。
纸片人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尖细的声响。
看它的原型如此柔弱,我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骑在它身上,完全制住它的动作。
突然,我从它的身上看到了我的样子。
衣衫破烂得不成样子,裸露的皮肤焦黑混着血红,认不清头脸,只有一双半睁不闭的显示这是活人。
我凑近,里面的人影也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你是……镜子做的?”
纸片人不说话。
行吧。
我拎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往地上磕,咔嚓几下它的头就没了大半,空中飘荡着白色粉尘。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还有……黑白在哪?”
问一句,手上就磕一下,底下的纸片人抖的像风中的落叶,仍然选择做个哑巴。
最后,我拿起一块石头,咔咔两下砸碎了它的脚,它再也没了人形。
“如果你想知道……就活着出去。”
它吐出这一句,随后消散在空中。
地上散落一地白沫,随着一阵不知何处生起旋风飘走。
紧绷的弦陡然一松,我软倒在地上,才发觉浑身力气早已抽空,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现在安全了。
半睁眼觑着洞顶,我从中读出了盘旋逶迤的意味。
就像一只蛇盘踞在此,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猎物,伺机待发。
我想伸出手指,用指腹摩挲它的鳞片,感受它的纹路。
最终只能沉入这困顿中。
.
无边旷野,灰白天空。
黑衣男子肃立着,像一棵挺立的松柏,任寒风呼啸,也不能摧折他的身形。
黑白出拳,指骨撞上无形的障碍,一道血线顺着屏障缓缓滑落。
六道血线同时滑下。
黑白抬头望向镜中,碎发掩映不了他幽深的眸光。
此时,六双翠金的眼睛回望着他。
镜中人靠近了一步,四周已无处下脚,一转身,一回眸,就是他自己。
深陷囹圄,无处可逃。
黑白垂首,前额抵上镜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从被迫万剑石林中坠下,瞥见闻人煜被另一个他抱住。
现在他能感受到闻人煜一息尚存,只不过……也是奄奄一息了。
要赶快找到他。
一丝血色缓缓缠上他的眼眸,瞳孔渐渐竖起,光滑的肌肤过渡成粗糙鳞片。
肌肉鼓胀,青筋暴起。
只个身影,分为六片残影。
对着身前,出拳。
只一下,四周屏障寸寸破裂,碎成无数透明的镜片,倒映着他的身影。
嗡。嗡。
镜片的尖头纷纷对准他,将他包围在其中,不断上下浮动,好似在等待时机,一击必中。
黑白袖袍鼓胀,犹如被风撑起的帆,发丝缠绕,给他的脸庞带上一丝诡谲。
竖瞳血色晕染,达到极盛。
刹那间,碎片纷纷扑向他,万千碎片层层裹缠,透明风暴的中心,几乎瞧不见人影。
“黑白——”天外传来一声尖啸。
洞穴中的人双眼紧闭,双眉蹙起,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带出浅浅的沟壑。
耀目的白光消失,巨蛇轰然倒地,浑身遍布焦黑的空洞,金红的血液从中汩汩流出。
巨兽蜷起身子,用信子舔舐着地上流出的血液,勉力向前爬行。
所经之处,草木凋零,生灵不再。
.
面前又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水波似的纹路缓缓流动,挡住了去路。
黑白的尾巴尖一触即离,水波荡开,又恢复平静。
垂眸一看,尾巴尖的鳞片没了,露出一点粉肉,透出金红血丝。
黑白蜷起尾巴,无意蹭在裸地上,伤口沾了沙石,拉开与水镜的距离。
眼前的水镜里浮现出轮廓。
先是巨蛇狂舞,草木摧折,尸横遍野,众人刀剑相向,将其包围。
画面一转,高挑的青年踏在巨蛇尸体上,朝阳为他勾勒出一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