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胀裂而疼痛,荔感觉到一个硕大圆润的东西,正一点点脱离了它原属的温巢,硬生生挤出狭窄的腹腔。小东西愣头愣脑的,不知道自己的体型已经成长到母亲忍受不了的程度,仍傻乎乎地一心一意挤进狭小的甬道。仿佛要以这种方式,向一直极力忽视它的母亲,证明自己的存在。
“啊!”荔痛苦地叫了一声,用力捶了一下地面,沙尘四溅。他不由得又开始嘲笑自己的软弱,才几个月没尝过那种疼痛的滋味,现在稍微痛了一些,就受不住了。但姒洹比他还没出息,听完荔说那句“要出来了”之后,就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
荔忍不住拍了姒洹一掌,骂道:“你傻了吗!”姒洹猛地被推了一下,才突然醒了过来。脸色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模样,但手仍颤抖着,把荔抱了起来。
银谷——
荔躺在大床上,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数个巫师在房间外围,燃起无数敬神的香草,因此也在窗子上,映出许多个袅娜的虚影。祭神的钟鼓缓慢敲响,而太姒从幽居的神殿中走了出来。老人跪倒在屋檐下,发丝颤抖着,向祖先祷祝生产顺利。
荔额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沅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在他口中放了一块软木,而现在,那软木也被咬出深深的齿痕。下腹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如浪潮一般,荔的腿被拉向两边,由泷固定住他的双腿,好张开穴口,让蛇蛋可以顺利滑出。洹紧紧握着荔冰凉的手,跪倒在床边,听着荔唇中偶尔泄露出的低沉声音,心疼道:“荔,别忍着,痛你就叫……叫出来好受些……”
荔看着凑在他眼前的那颗脑袋,牙缝里挤出字来:“操!还不是、你这畜生做的好事……”
“是我、是我……”洹满口应承下来。他一次次擦掉荔额上的汗,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完。他也有些慌了,说:“滢生产时,好像没有这么困难……”
“能一样吗?”泷说,“男人的产道狭窄,和女人不一样。而荔又是第一胎……要不,你试着推一下?”
若是产妇不能顺利自行娩出,就需要旁人帮助,帮助他把蛋推出来……
洹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掌覆上灵力,而荔痛苦的低吟声在耳际,让他也禁不住颤抖。深吸几下,洹的手掌就缓缓地放上荔鼓起的小腹。而刚推几下,荔就痛得大叫,四肢抽动泷都按不住。洹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撤下了手。
“操!姒洹我操你……”
“没、没事了……”洹抱住了荔的上身,安慰着他:“我不碰你,荔,放松……我不碰了……”
沅忽然一下子抽出剑来,放到荔的肚子上,金属之声刺耳清脆。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好在泷眼疾手快,立即从背后拖住了他,喊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生不出来,只能剖出了。”姒沅说。
他们都想过荔以男子之躯生产,可能会比较艰难。在孕期,也时常注意开拓产道,方便蛇蛋滑出。但剖腹取子,还是太过可怕……姒泷愣住了,而姒洹也神色哀痛,心中一下子五味陈杂,说:“那这样,会伤到荔,也会……伤到蛋。”荔是大人,活下来的机会,总比未出生的蛋,要大一些。
“总好过这样憋死。”姒沅说。
洹、泷二人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沅的提议,若是万不得已,也只能这样……洹咬了咬牙,而荔积蓄了一会儿力气,又痛叫了一声。“走开!”他喊道,混乱中荔的手臂狠狠一挥,就打到了沅的手上,长剑落到地上,“咣当”一声。
泷惊喜地说:“好像,有点出来了……”
洹抱住荔的脑袋,吻着他汗湿的头发,说:“放松,荔,放松……你可以的,我们的孩子要出来了……”
荔只觉得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一点点挤开他的下身。所到之处,无不是把所有的血肉筋膜,都狠狠地撑到极致,探寻着人体的极限。恍惚中,那种因为痛感而产生幻觉的虚景重现,也许是巫师让他吸入了太多迷幻的烟气,他看见一条巨大的白色长蛇,正盘绕在自己身上。
白蛇有着粗壮优美的身体,嵌着两颗红宝石一样眼睛,蛇头几乎和他的脑袋一般大。冰凉凉的鳞片碰触在他脸上,而他甚至感觉到了那纤长的蛇信,正一点一点探测着他身上的讯息。而荔听到泷在喊:“出来了、出来大半了……荔,坚持住,用力,……”
起初,荔是抱着身死之心,来到姒族的。因此,也根本没把大巫所说,斩尾之后,能像雌性一样生育的话,放在心上;而后,这也一直没有发生,他便忘记了此事,甚至觉得,那不过是句空话。而那天,姒洹跟他说:“荔,你怀孕了。”
他起初不相信,因为他没感到有什么不同。觉得这姒族人可能想蛋想多了,有点魔怔。但后来,他的身体发生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变化,他也逐渐感觉到腹中多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一天天成形,变沉,吸收着他的体力,耗费着他的灵力。但它明明是不应存在的呀!于是,荔又开始幻想,也许有一天,这个不应存世的东西就会突然地消失,化作一滩血水消掉,毕竟雄性本来就不能生育,但是它却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