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宇每天都很认真地学习,一是想着要吃顿好的,二是想着这次万一自己考不好周嘉言可能真的会哭。在上次月考他没考好周嘉言有些哽咽的时候,方泽宇就因为周嘉言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可以嬉皮笑脸地对待周嘉言的怒火和脏话,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嘉言的眼泪。
一想到周嘉言会哭方泽宇就觉得有点儿怪异,但又不是那种“周嘉言一个男的有什么好哭的”的那种奇怪感,而是“周嘉言怎么哭了啊是我的问题吗我要怎么安慰他比较好啊”的那种紧张与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也想了一会儿周嘉言为什么会因为他考得这么差而难过,还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妈妈让周嘉言监督自己,但自己没考好,周嘉言就可能产生了一种“好学生没把事情做好辜负别人期望”的感觉。
方泽宇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周嘉言从小到大好像还没失败过,一直都是第一,自尊心和骄傲感估计也挺强的。
对于这种好学生,一次失败估计就能让他们崩溃。
方泽宇一边看数学的课后习题一边叹气。初中可能是因为那些知识比较容易,他很快就能学会并且考试拿高分,但上了重点高中后他才知道一时的聪明并不能代表一切,这里聚集了这座城市里最优秀的学生,不努力只能被甩在后面。
除非聪明并且天赋异禀。
周嘉言刚好是这样的人,他很聪明,所有的知识看了一遍就差不多能理解透,再写完课本习题后还知道怎么举一反三。他也很自律,会去书店买配套习题来做,一般他会拉着方泽宇一起去,方泽宇便在另一边翻着小说等他。
因此周嘉言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第一名,中考考了很高的分数来到了重点高中,接着在每次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拿第一,奖状拿到手软,上台变成习惯。
而方泽宇在初中时就没有特别努力,只是凑巧在中考时考了个高分和周嘉言一起读了高中,还非常巧地分在了一个班。方泽宇上高中后也不觉得自己在这所学校里需要多努力一些,可能是因为学校氛围很自由,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不自律。
高一第一次月考他就拿了全班倒数第五,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告诉爸妈后爸妈也觉得没多大关系,反正他们也没多指望方泽宇会努力学习。
但周嘉言反应特别大,他在张贴排名表的地方站了很久,然后一步步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当时还是同桌的方泽宇说:“是不是老师改错了啊?”
“不是啊,”方泽宇直接承认了,“我不会写。”
“不可能的!”周嘉言抓过方泽宇的卷子看着,“你怎么会不写啊!你是不是没时间了啊!”
“不是啊,我就是不会而已。”
“不可能,”周嘉言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不可能,“你是不是计算出问题然后整道题就错了啊?你是不是看错选项了啊?”
“我真的不会写,”方泽宇有些想笑,但他在看到周嘉言的手在发抖的时候顿住了,“你手怎么了啊?”
“你政史地干嘛不写啊……”周嘉言对着卷子自言自语般地说,“你答一个点就有分啊……照着题目写也可以啊……为什么不写啊……为什么要空着啊……”
“哎,哎!”方泽宇拿手在周嘉言眼前晃着,“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啊?干嘛这样啊?”
周嘉言把卷子放在桌上,扭头看着方泽宇。
“干嘛啊?”方泽宇也看着周嘉言,“有话就说。”
“你经历了什么?”周嘉言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考前没睡好还是没吃好?还是家人给你太大压力了?你可以告诉我的。”
“没有啊,”方泽宇有些莫名其妙,“就是不会写所以空着或者随便猜啊。”
“那你平常听课了吗?”
“听了啊,”方泽宇说,“你不是坐我旁边吗?”
“那你作业……算了你经常抄我的。”
“对啊,”方泽宇笑了,“感谢你。”
“以后我不借给你了。”
方泽宇愣住了。
“为什么啊?”
“这样你是没法进步的,”周嘉言说,“我以为你抄完后至少会看看题,但你完全只是照搬而已,根本就不看。”
“怎么可能?我有改数字的,不然一考试不就露馅儿了吗?”
“那你有看题吗?”
“不急的话就看一眼,急的话就直接抄呗。”
“我是说交完作业后自己对着题目再做一遍的那种看。”
“这就没有了。”
“那你几乎完全没写过作业啊。”
“差不多吧,”方泽宇点了头,“不过偶尔政史地还会写一些选择。”
“以后我真的不借你作业了,”周嘉言说,“你要自己写,要不然你完全没办法进步,考试也不会写。”
“好吧,”方泽宇还是答应了他,“不借就算了。”
周嘉言突然紧张起来。
“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