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藏艷骨</h1>
霍予安頓了頓,道:“我……”
“你看看我。”
紅玦伸手,將她面龐掰正過來,眼眸烏黑似墨,似乎能映出所有心事:“到底怎麼了?”
小將軍安安靜靜地坐在桌旁,她微微低着頭,沉默了一會,才猶豫着輕聲開口道:“其實我早先雖然有些疑惑,但並未細想。直至三日前,才知道聖上將駐北軍隊急匆匆地召回京城,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頓了頓,繼續道:“聖上將謀士與眾多將領詔入宮,早朝後留下,命我們去找一個人。”
找人?這可真是新鮮事了。紅玦半托着下頜,微微垂着眼帘。
雖然目前天下局勢動蕩,各位諸侯雄踞一方,但皇上他好歹身為一國之君,有什麼東西、有什麼人是他得不到的?
還非要如此大費周章,不惜將軍隊盡數召回,只為了在茫茫人海之中,撈一個人?
紅玦正琢磨着,霍予安抬起頭來,望着她。詢問道:“阿玦,你可曾聽聞過——”
“艷骨?”
坊間早有傳聞,天下大亂之時,無數生魂齊聚,彼年出生的嬰孩之中,將會有一名身懷“艷骨”。死傷性命越多,艷骨便越為純透。
——艷骨,顧名思義,身懷艷骨之人,其骨極艷麗,色澤呈乳白,盈盈如水,脂玉般細膩滑潤。
白骨之上血色花紋遍布,如藤蔓般纏繞,若是剜去血肉,便可嗅到骨中異香,似霧似煙,引得人如酩酊一場,歡醉不知歸途。
艷骨者,其顏極妍、身極嬌,無論男女,雲雨之事皆是銷魂噬骨,曼妙無比。
而除去皮相,那一身骨頭才是最為奇詭之物。傳言道,食艷骨之人,可引山河氣力,長生不老、天地同壽。
各類說法不一,畢竟艷骨千年難得,普通人怕是終身也見不到,但這並不妨礙各方勢力對其的痴迷。
可以說,艷骨便象徵著潑天富貴、滔天權勢。
紅玦聽到霍予安這話,神色並無變動,尋常依然,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嗯。”
霍予安輕微地嘆口氣,道:“皇上將我們盡數召回朝中,不顧邊疆受他族侵害,竟只為了尋一名傳說中人,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紅玦伸手輕拍對方肩膀,長髮絲縷垂落,擋住了些許面容,她輕輕搭在霍予安後脊處,柔聲道:“小將軍,你莫着急呀。”
她聲音很輕,不急不緩,落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但凡是知道些門內之事的江湖中人,都大抵都知道“艷骨”之事並非子虛烏有。近千年來,曾經有過三副艷骨。
一是凌雲閣第十任掌門,從小便天賦異稟、資質傲然,背後更是有一整個門派護着,沒人敢打她主意。
二是延陵毒府的獨女,延陵青信。此女自小便與各種毒物打交道,性子暴戾恣睢、殘忍無度,再加上延陵毒府的昭著“名諱”,使得人人對敬而遠之。
三是江南書樓的小女兒,那女孩生性溫婉,性子恬靜,但也“曾”為艷骨之一罷了——
小女兒及笄當日便遭人殺害,屍首被擄,而多年之後,被分為無數小塊的艷骨流傳入市,遭世人哄搶。
霍予安不知道其中門道,而且聖上說法含糊其辭,其實她對艷骨也是一知半解罷了。
她正鬱悶着,身旁一直沒什麼說話的紅玦忽然湊了過來,挨着霍予安,道:“小將軍,你這有繩索么?”
“啊?”霍予安愣住了。
她思考片刻,回復道:“確實是有的,但阿玦你要這繩索有何用?”
“你找到再說。”
紅玦買了個關子,她見霍予安站起身來,在屋中翻了會,最終找到一條絹布髮帶,遞給紅玦。
“鐵鏈或者麻繩都在軍中,”霍予安猶豫道,“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去拿。”
紅玦搖搖頭,笑盈盈道:“這個就行了。”
接着,她用白帶在自己手腕繞了三四圈,接着併攏手腕,將雙臂伸至霍予安面前,道:
“好了,你將我綁住,與聖上交差吧。”
霍予安當然沒有伸手,她神情錯愕地望向紅玦,不解道:“阿玦,你這是何意?”
“就是表面的意思。”紅玦柔柔笑了,她拽着手腕白帶,輕輕地遞至霍予安面前,攏入她手心之中。“你要尋的艷骨之人……在這呢。”
兩人靠得很近,五指相交,紅玦幾乎是半依偎在霍予安懷中。
霍予安僵着不敢動,感受着白帶在掌心窸窣滑過,紅玦溫軟的身子靠着自己,貼着耳廓,一絲絲呼着熱氣:“小將軍,將我交上去罷……”
“你想想,聖上定會予你無數賞賜,到時候陞官加爵,佳人傍身,多麼風光。”
紅玦還想說些什麼,霍予安忽然將她退了開來,站直身子,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門前。
她“咔嗒”一聲打開門栓,左右四望了片刻,見走廊中空無一人,才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