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尚且说得上了解塞德里克——从反抗同盟的角度来说,这位负有盛名的将军的的确确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同/志和盟友;从皇族亲情的层面上,他反而不敢确定了:青少年时期具有极大差异的环境与精力让他们无法参与彼此的成长,到如今,这对孩提时代相互熟知的“堂兄弟”只能像点头之交一般,为各自的利益争执不下——也许要做到重新熟悉起来并不十分困难,但对小王子来说,扭曲的宫廷生活使他在面对所有皇室成员时都无法轻易摘下面具。
可问题很快出现。塞德里克,他名义上的堂兄自重逢时起便逐步展现了对他的兴趣,即使明知应当和盟友公事公办,朱利安仍旧做不到和对方划清界限:他是他唯一能够倚靠的势力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不得不说服他的兄长抛弃吉尔伯特这个即将成熟的棋子,并让对方相信这儿存在更好的应对方法——他自己,就是那所谓的“更好的应对方法”。
“交给我,你现在知道我可以做到的。我知道你也想早日看到帝国覆灭的一天。”朱利安伸出舌尖去舔舐塞德里克的耳廓,这是他从皇帝那里学来的手段,没想到竟然在此处有了用武之地。“皇帝对我没有防备,可他不会相信你送去的人,我了解他就如同了解我自己。”
塞德里克仿佛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单手便制住了朱利安四处作乱的双手。他将那双手扭离自己,力道失控以至于擅长忍耐的小王子眼中甚至都闪出了泪光。
“我不会允许你这样折磨自己,”他低声呵斥,“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并不是谎言。”
面对狮鬣将军,朱利安意识到自己的反对简直是不自量力。这对兄弟再度如往日一般争执不休,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时间很快到了该前往礼堂的时候。不论是吉尔伯特还是朱利安,都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室内道路上。吉尔伯特本来也该与身边那些同窗一样,和他许久未见的父亲走在一起,可达米安仍旧没有回信,这让男孩丢失了不少兴致,甚至都不再那么注意自己用心准备的变装礼服了。
——可朱利安也是一个人,这让吉尔伯特难以理解。
“朱利安,你的客人呢?”
“他另有安排,先走了。以及,我没有邀请他,他是不请自来。”
“我是说另一位那位危险人物也提早离开了吗?”
“赶走了。”朱利安凑到吉尔伯特耳边,轻声耳语。可即使两人的距离拉近了,男孩还是没能听清楚对方的回答:“什么?”
“太碍事,赶走了。”
少年由于吃惊睁大了双眼。他随即注意到学长泛红的双颊,这让后者略显羞耻的表情更加鲜明了。朱利安难得的可生动表情似乎使得他整个人都可亲近了一些,同时,这样的反应也令吉尔伯特安下心来:他最好的朋友并不是只能依靠自己,先前他还在苦恼着应当怎样在晚会上与父亲和学长同时相处,可现在这显然已经不是问题了。
吉尔伯特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他的确不该抱有奢望的,之前所做的一切只能令他与达米安渐行渐远他该接受现实了;不过节日中应当保持乐观,他匆匆抹去心中的酸楚,由衷地对朱利安送出祝福。
等到所有教师、学员以及来客都到齐后,马卡勒斯皇帝陛下终于在气势恢宏的音乐和室外礼炮的陪衬下缓缓登场。
这还是吉尔伯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皇室成员,他此刻衷心地感谢学校的席位安排:新生席位被安排在优秀毕业生之后,是距离皇帝本人非常近的区域,而长两级的朱利安则没有这样的好运,被安排在了遥远的尾端。这样的安排就好像买到了红袜队最好的特等座席,很快让他重新激动起来。
一小时的演讲似乎很快就结束了,皇帝高举金杯,喝下今晚的第一口葡萄酒,宣布变装晚会正式开始。
几乎是立刻,洋溢着欢快气氛的管弦乐就自乐团的琴弦上响彻整个礼堂,身材壮硕的皇帝陛下戴上面具起了第一支舞,其他找好舞伴的人们也跟着参与进来。
而对于没有舞伴也没有邀请家人的吉尔伯特来说,他只需要找一个角落安静地吃些东西就能享受一个轻松的夜晚了。他转过头去寻找站立在长阶上的朱利安,可那个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也许已经和家人会合了吧,男孩耸耸肩,走到长桌前寻找合意的餐点。他很快看中了带着巧克力夹层的慕斯蛋糕,可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他。
“吉尔伯特,是吗?”男人带着覆盖全脸的面具,使人辨认不出他的身份。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请我转告你他会在你的房间等你。实际上,他是因为工作繁忙才没有及时看到你的晚会邀请,希望没让你难过。”
可诸如此类的话语只能让吉尔伯特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引诱孩童的诱拐犯,于是男孩这样答道:“谢谢您告诉我父亲的消息,等到晚宴结束我会回去的。”
“吉米,在我看来,你最好早些回去,不然达米安会心急的。”男人不顾少年克制的挣扎,用强有力的双臂将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