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離土</h1><div class="imgStyle1">
<div></div>
</div>
1949年寒冷的冬天,戰火已經蔓延到四川盆地,抗戰時期的陪都重慶失守,砲聲包圍了成都平原。
穿著厚棉襖的民眾哭喊著擁擠在成都的市街,攜家帶眷扛著棉布包的市民排成長隊出城,卻又被退返回城的難民警告城外都是解放軍,嬰兒哇的大哭,滿臉灰土的孩童掛滿淚痕坐在地上,李長崑和張浩騰穿著卡其色連身飛行裝,滿臉驚恐看著彷彿末日般的世界,他們掙扎穿過擁擠的人群,遠離大街,走進了小巷。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整條巷子空無一人,李長崑著急的奔跑,停在一扇漆黑的木門前用力拍門!
“李伯伯!李媽媽!”張浩騰氣喘如牛跟著跑到李長崑背後,中氣十足的高喊!”快開門!李伯伯!李媽媽!長崑跟我來帶你們走了!”
隔壁的木門伊啞的打開,穿著深灰色立領長棉襖的老頭探出腦袋。
“趙大伯!”李長崑看到老頭,衝上前去著急大喊,”我爸媽呢?”
老頭冷的發抖的說,”去鄉下,前天走的,”
老先生瑟縮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李長崑。
從土黃色牛皮信封裡,李長崑慌忙抽出米色的毛邊紙,潦草的黑色毛筆字揮灑著行書:
“長崑吾兒勿念,事出緊急,我與你母親返老家暫避,你隨政府部隊,保重身體,來日再聚。父筆,民國38年12月20日”
李長崑看著手裡的信,微微顫抖起來,張浩騰站在他背後,拍了拍李長崑的肩膀。
李長崑抹去淚痕,把信收進口袋,謝了趙大伯,跟著張浩騰轉身離開。
穿著深紫色厚棉襖,頭髮挽在腦後的中年女人匆匆從屋裡走出來,穿過院子打開黑色木門。
“娘!“張浩騰急急忙忙進門,李長崑跟在他後頭,”爹呢?趕緊收東西,馬上走!”
“先進屋說!”張浩騰的母親好聲好氣的拍拍張浩騰,拉著他的手走向裡屋,回頭微笑著對李長崑說,”長崑,快進來!”
推開裡屋的木門,掛滿字畫的小廳正中一張圓桌,張浩騰的父親穿著深藍色長褂,表情嚴肅的站在圓桌邊。
“爹!怎麼還沒收拾東西?”張浩騰看家裡一如往常,著急的走到父親面前說“趕緊!現在就走!”
“不走!”張浩騰的父親直挺挺站著。
“爹!“張浩騰神情慌張的高喊,”部隊要撤了,今晚就要飛了!說了可以帶家眷,咱們一起走!”
“浩騰....”張浩騰的母親走到他身邊,攙住張浩騰的手,”??我和你爹商量過了,不走....,年紀大,走不動了!就在家待著,守住這個老宅子,哪都不去了??“
“.....聽媽說...”張浩騰的母親把他轉過身來,兩手抓著張浩騰的手,勉強擠出笑容,”你有部隊照顧,媽安心,不用擔心我們,等你打完仗,就回家!爸媽在家等你....“
張浩騰的母親微笑著伸出手,輕輕撫摸張浩騰的臉頰。
張浩騰神情著急的看著母親,不知道該說什麼。
“浩騰!你是軍人!要以國家為念!”張浩騰的父親板著臉,突然厲聲喝斥!
父親嚴肅站在張浩騰面前說,”男兒志在四方!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
張浩騰嘴唇顫動著,卻說不出話。
父親看著張浩騰,不苟言笑的臉抽蓄了一下,欲言又止。
陰霾的天空無聲飄下鵝毛般白色輕盈的雪花,經風吹迴旋轉著圈,落到成都街上,長巷盡頭黑色木門邊,父親和母親站在門口,張浩騰和李長崑站在門外,張浩騰表情木然,呆立了一會兒,發愣的轉身去,李長崑朝張浩騰父母微微鞠躬,轉身跟上張浩騰。
“浩騰!”母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張浩騰魂不守舍的站住,母親抓著一袋柑子跑了過來,塞進張浩騰手裡。
“記得吃,”母親不捨的深深看著張浩騰,過了一會兒,又擠出笑容對旁邊的李長崑說,”帶回去,一起吃!”
“快回去!外面亂,安頓好了,就給家裡寫信!”母親輕拍張浩騰的手臂說,”天冷,多穿點,別著涼了....”
張浩騰愣愣的拿著一袋柑子,對著母親點點頭,他緩緩轉身,走了兩步,就又突然轉過身,在雪地裡跪了下去。
張浩騰整個身體跪趴到地上,對著父母深深磕了三個頭。
雪花落下,摻混黑色的泥,成都的馬路上,驚呼斥喊聲盈滿耳際,驚慌逃難的市民擠在路上,躺滿不知是睡著還是餓死的身體。
“軍爺!”一個女孩突然拉住李長崑卡其色連身飛行裝的腰側,”帶我走!求您帶我走!”
李長崑轉頭,一個滿臉黑土,扎著麻花辮的女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