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外边的表盘,果然那根最细的秒针马上就跟着快速转动了起来,紧接着是分针也开始动了,最后时针也轻微的动了一下角度,真是一件奇妙又好玩的东西!
窦庭策站在福康泰的背后一一指着座钟里边的零件介绍着:“看到了吗?这个是擒纵轮,这个是二轮、三轮、四轮,这个是发条盒、发条、条轴……”
窦庭策耐心的一一指给福康泰看,第一次看到钟表内部有如此多的装置,福康泰一下脑袋就大了,窦庭策把这些所有的零部件都指了一遍,低下头俯在福康泰的耳边轻轻问道:“记住了吗?”
窦庭策暖暖的气息吹拂到福康泰敏感的耳后,磁性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轻轻的传到了福康泰的耳朵里,惊得福康泰浑身上下起了浅浅的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面上有些发热,慌乱的摇了摇头:“没……太多了,一时间还记不住。”
窦庭策伸出修长的大手轻轻握在福康泰白晰柔软又比自己小了整整一圈的手掌上,福康泰没料到窦庭策突然有这个动作,惊得身子蓦然的一抖:“先生……”
窦庭策却一脸平静的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福康泰的食指:“别动,你看这个,叫柄轴,是钟表动力传输的重要装置,用得久了的话可能会变形或断裂,到时候就需要更换了。”
窦庭策温柔的捏着福康泰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个细小的竖轴上耐心的讲解着……
不知过了多久,窦庭策看了下口袋里的怀表:“已经凌晨两点了,先回去睡吧,明天再接着学。”
回到钟表馆后院的房间里,福康泰的心仍在砰砰乱跳,半年的相处,在福康泰的印象里窦庭策这个身材高大、技艺高超的西洋钟表技师是一个外表沉默又不苟言笑的人,不知怎地今天竟然突然变得这么的平易近人起来,不仅第一次看到他难得的微笑、受到他如此细致耐心的指导,甚至还破天荒的肯让自己亲手去动那些精密的工具和仪器,还有……他呼到自己耳后暖暖痒痒的气息、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的碰触,似乎让自己心中有些无法自持的激动和渴望,十七岁的福康泰在进宫后第一次失眠了。
一个月后,福康泰已经记住了所有零件的名称及工作原理,并且可以试着自己组装和维修了,师徒两人也更加忙碌起来,因为皇帝要做一个一人多高的落地大陈设钟摆在宫里,虽说宫里给窦庭策配了十来名工匠和助手,但实际上被窦庭策认可的真正的学徒只有福康泰一个,所以,那十名工匠从半只是做一些座钟外壳制作、工艺雕刻、涂漆上色之类的外部工作,座钟核心部分的安装、调试和最终完成都是要窦庭策和福康泰师徒二人亲自负责的。
这是一件非常繁杂浩大的工程,据说光这座钟上的外壳上要镶嵌的宝石和黄金都是一个天价数字,更别说上边繁复的花纹、图案和描绘了,福康泰看过窦庭策亲自绘出来的图纸,这尊一人多高的陈设钟整体呈长方形,是由顶部的人字形金顶和底下两层带有栏杆、金柱的楼层组成的,整体看来像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两层宫殿,从窦庭策每天工作时凝重的表情和慎重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件作品对于这位二十三岁的年轻钟表师有着重大的意义,或许做出这座钟后将会一举成名、闻名天下。
福康泰曾问过窦庭策,这件陈设钟做好需要多久,窦庭策说预计需要半年的时间,窦庭策还鼓励福康泰,如果能跟自己一起把这件作品制作完成,福康泰也将成为大清历史上最著名的钟表师之一,这件作品对于两人的职业生涯都将有着决定性的意义,福康泰信心满满,每天跟着窦庭策忙前忙后,虽然苦累,但心里却是踏实和奋进的。
一个月后,由于过份劳累和天气严寒,这位高大的西洋钟表师终于得了严重的伤寒病倒下了,御医房虽然给窦庭策号了脉抓了药,但这却是一种需要慢慢将养的病,不是三天五日便能立刻好的,制作陈设钟的进度被严重的延后了,看着窦庭策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渐渐无神的眼睛,听着窦庭重每天深夜还在不停的剧烈咳嗽的声音,福康泰也一直在着急上火、心神不安,但除了跑过去帮他端杯温水、捶捶后背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天傍晚,吃完药,福康泰刚刚喂窦庭策吃下半碗米粥,又帮窦庭策擦了手脸、用热水泡了脚,这才费力的搀扶着他高大的身体把他放到了床上,窦庭策一双失去了不少光彩的蓝眼睛淡淡的看着一脸焦急的福康泰,平静的说道:“御医说我的病传染,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房间了,我自己吃药休养就好。”
福康泰坐在床前,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厚的胸膛,笑道:“不打紧,我身子壮,传染不了的!”
窦庭策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也瘦了一圈、秀气得如同一个女子般的福康泰,忍不住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现在还有你顶着慢慢带着工匠工作,如果你也倒下了,皇帝会把我们两个一起砍头的。”
福康泰随口道:“砍就砍好了,反正我跟先生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窦庭策沉默了一下:“你结婚了吗?”
福康泰:“啊?没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