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去坐下之后,这才看到平日开着的窗户今日是关着的,窗外的春阳将庭院里的枣树的剪影投在了白色的窗纸上。
空气里弥漫着草和树生发带来的春天的气息,又被和煦的暖阳放大,使人的鼻子里钻入的都是这种让人的心蠢蠢欲动的味道。
她心情愉悦地转脸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齐氏,发觉她的脸在通过窗纸照进来的春阳里面越发的秀丽白皙了,她的眉睫衬着白皙的肌肤,就如同宣纸上的墨色那样黑得雅致,她的唇则使这一副水墨画平添了些许鲜焕。
只是这么看着她,梁二娘已经觉得心里满足得不行,当然,如果能拥她入怀,品尝那让自己销魂的唇舌的滋味儿,那就更好了。然而,自从去年喜家搬进城之前,她大着胆子亲过齐氏后,齐氏后面从来没有让她亲近过。梁二娘毕竟是个现代穿越人,她见齐氏不愿意,便也不强求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倒像是停留在比情人略差,比闺中密友又更近一样。
“你喝茶罢。”齐氏垂着眼眸,并没有看梁二娘,但是她感觉得到梁二娘在看自己,便这么说。
“哦,好。”梁二娘收回视线,听话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温温的茶水,这个温度正合适,可见齐氏是早准备好的。
她不禁想,齐氏这么有准备地叫自己来,应该不是说想自己的话的,再说了,齐氏可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倒是她说了不少。
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么?看到齐氏一副正经脸的样子,梁二娘不禁有些担心。
喝了两口茶之后,她吸口气,就问齐氏:“你有什么,就说罢,我承受得住。”
齐氏咬咬唇,摇头,轻声道:“……其实我也是替路娘子传话,她问你可愿改嫁,她愿意让她家大郎娶你为妻……”
“什么?”梁二娘一听就有些生气了,看向齐氏道,“你替路娘子传话?那你觉着我会愿意么?”
“你别气呀,我只是传话而已,因我想着你们才租下了高家的屋子做豆腐买卖,我要是一句话就替你回绝了她,我怕她不欢喜,对你们的买卖不好。”齐氏弱弱道。
“我听了你的这话,一想到路氏母子,就觉着恶心,连饭都吃不下了。”梁二娘放在书案上的手握成了拳,脸色不郁道。
齐氏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放在书案上的拳,柔声道:“我会替你传话给她,说你是不改嫁的,这样好了不?只是你也要忍着些,你也是做了好几年买卖的人了,敷衍下那路娘子就行了。好不容易搬进城,才把买卖做起来,实在是不宜为这样的事情又去搬家另寻店铺。”
梁二娘也明白齐氏说的话完全对,梁家为了进城做买卖,卖了杨柳镇的老房子,进城做起买卖之后,手上的余钱就不多了。要因为讨厌路氏母子再去搬家显然不合适,再怎么样也得在这里呆上一两年,手里有点儿积蓄才能够搬家。并且,除此之外,梁二娘不愿搬家的理由就是在这里做买卖,可以常常看到齐氏。因此,那路娘子打主意到她身上的事情尽管让她厌恶,可却毫无办法,只能忍着。
“哎,原以为进了城,离你近些,咱们两人日子舒心些,没想到这才没来多久,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
见到梁二娘皱起了眉头,齐氏只得不断安慰她让她忍着。
梁二娘握紧了齐氏的手,道:“为了你,我能忍。”
看着眼前这个千辛万苦进城,又起早贪黑做买卖,为了两人的将来打拼的人,齐氏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在两人的关系里面,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梁二娘做过什么,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应该帮梁二娘解决这个麻烦。
想了想她说:“要不这样,我跟叔叔说一说这事儿,让他帮忙替那个高大郎找个媳妇,叔叔是高大郎的东家,她要给高大郎做媒,路娘子也不能不听的。这高大郎娶媳妇了,她娘也就不惦记着你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梁二娘眼睛一亮,笑着看向齐氏,说:“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这样,当然好。”
齐氏见梁二娘眉头舒展开来了,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她应承梁二娘将这件事交给自己就好了,她一定办成此事。
梁二娘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齐氏也没动,反而是乖乖地伏在她怀中。
两人就在南窗下的春阳中彼此依偎着,享受着难得的煦暖春光,心里甜丝丝的。
梁二娘在未时之前没忘记回去顶替守铺子的弟弟,她回去豆腐店里,坐在豆腐摊子之前想到刚才跟齐氏在一起度过的那美好时光,还要笑得合不拢嘴。
梁三郎呢,换了身干净衣服,把两桶五十块豆腐装在一辆大青骡车上,赶着车去送货了。
他送货去的梧桐巷在石磨街后面的那条巷子,巷子不长,约莫有二三十户人家。
在巷子中第七户人家门前,梁三郎从骡车上下来,理了理衣袍,上前去扣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有人来给他开了门,他就闪身而入了,另外有婢女出来将他送来的豆腐抬进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