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房门打开。今天的会面时间只有一小时,保姆和助理会和小怜一起,我也已经将会问的问题发给当事人看过一遍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我们走过长廊。房子很大,设计大多是暖色,到处都有软枕和玩偶,铺着地毯。一看就知道是孩子住的地方。
助理打开门。
江怜坐在那里。她穿着雪白的小裙子,眼神似乎有点涣散,像是没睡醒。她坐在保姆膝上,明明很困,却没揉眼睛。
九晴抱怨了一句:“她看起来不像小孩子欸。”
“环境影响而已,”我低声说。
旁边的助理看了我们一眼。我微笑,“没事,我是在和我的搭档说话。”
她看到了蓝牙耳机,这才放松下来。我们坐下,隔着一张桌子。
“小怜,你好。”我说。
江怜这才望过来。她有一双大眼睛,轮廓有点像年曦。她开口时声音有点大:“十雾姐姐好。”
她的眼神有点闪缩,有点抗拒,似乎没办法将视线集中在其他人身上。我打开录音笔:“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我试图放宽肩膀,让自己的表情柔和起来。
……
十分钟以后。我问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不算特别多,但是也花了不少时间。就在这时候,我们才刚说起,年曦送给江怜的最后一件玩具,小怜忽然开口,“大姐姐,你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了。”
……这是不耐烦的意思?
我点头,“你不想继续回答了?”
“不是”小怜声音大了点,她几乎是挣脱了保姆的怀抱,接近桌子来。
她的声音变得更清晰“那么,大姐姐问了这么多问题,就该轮到我问问题了。”
她说话很利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我摊摊手,“请问。”
“姐姐不会尴尬?”
“……不会。”
“我问的问题,可能很可怕。”
小怜皱眉。做出了似乎是一个孩子不会做出来的表情。
“没关系,你问。”
“那好,”小怜伸手指向我旁边的九晴:“大姐姐,你身边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姐姐是谁?”
……空气似乎一瞬间安静了。
我:什么……鬼?
九晴:等等,这个孩子看得见我?
就在小怜问出了那个问题的时候,九晴的脸很明显裂了。
仿佛她从来没想过,居然有身在黑白以外的人类,可以看到她。
她身后的保姆和助理,似乎也有点意外。两人望了我一眼,那表情是“十雾小姐,你要给出一个解释”——因为不正常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我试着继续发问。
“黑衣服的姐姐?”
“就在你旁边啊,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拿着一把镰刀。”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命运是世上最无常的东西,当你以为自己的终于能来一回王炸的时候,突然发现,你看错了一张牌面。
小怜的表情特别理所当然。
好了,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坐在那里等解释的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而她旁边还有保姆和江总的助理。最重要的是,如果让人知道黑白和死神有关……
答:我真的可以去一死谢罪了。
糊弄对方显然是不可行的,目前唯一能推理出的唯一事实,就是江怜有阴阳眼。这或许就是江与说,“小怜一直认为妈妈没死”——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有阴阳眼,看得见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然后,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对她说实话,那么我要怎么和江总的助理,还有在场的保姆解释?
于是就剩下一个方向了。
“小怜,你经常看见这个黑衣服的姐姐?”我问。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方案就是:假装九晴不存在。这个回答听起来特别有负罪感,但是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了。
九晴还有点蒙,她愣在那里,却似乎是被雷劈了,什么话都没说。
江怜很敏感,小孩子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不,这个姐姐是第一次看见。”她说。
听见她这句话,在场的两个活人(……)似乎才冷静下来。她的保姆在她背后对她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那个表情的意思是“这孩子有时候就是会这样”。
我轻轻摇摇头,没说话。
“那这个姐姐长什么样子?”
“……眼睛,很漂亮。”
九晴脸红了起来。
“她手上的镰刀什么样?”
“长长的一把,肯定比十雾姐姐高。”
几个问题问过去以后,场面才稳定下来。我请保姆将江怜带出去,而刚刚坐在我旁边的助理道歉了:“小怜她……”她似乎想替这个孩子解释。
我摇头,“无所谓。比起这个,我想单独和小怜说说话。”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