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完全笼罩之前,下一盏街灯又再度将黑暗驱逐,来回往复。
现在的萧晴,已经可以熟练地驾车穿梭在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上,即使是那最初看起来异常违和的立交桥,也不再是什么特别难以逾越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的烟尘,水里漂浮的垃圾,水果上喷洒的化学物,如今已经可以坦然地去面对。
她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有时候萧晴会庆幸,自己是“特殊”的,才能够迅速适应这里迥异于自己原来所生存的地方的环境。而且若非如此,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生命依旧是那样漫长而无聊,不知该如何度过,更不知生命的意义何在。
或许像“他们”一样,每天赞颂着神赐予的漫长生命,无所事事却快乐地活着,未尝不好。只是,有些白白把生命浪费掉的感觉了。
就像一个农夫一般,如果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他就会甘心于一辈子深植在土地中,与瓜果蔬菜为伍,与猪狗牛羊为友。但是某一天,这个农夫错误地被邀请参加了一个贵族的晚宴。华服加身,受人敬仰,那是一种与朴素的田园牧歌完全迥异的糜烂生活,轻易地便迷了农夫的眼。名利的种子从此在心中生根发芽,农夫就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质朴的农夫了。
而牧诗雨,就是这场贵族晚宴的请帖,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与地点,被发到了她的手上。和农夫一样,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能看清这个请帖的价值,但也和农夫一样,她选择了接受。
然后,就再也放不开。
于是,才会想要牢牢地占据那个女孩每一寸的心灵与肉体,才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不断上演着追逐与被追逐的戏码,才会义无反顾地跟随着来到她的世界,才会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推开门,开灯,被自己精心布置过的屋子被鹅黄色的光芒照亮,满眼都是为了迎接那个人而做的准备,在此刻显出一种孤寂的色彩。
这些是每晚都会看见的景物,只是今夜却感觉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或许是因为静夜无风的原因。如果有风的话,阳台上的风铃就会叮铃作响。不过也幸好无风。
极致的安静中,忽然传来一连串“哒哒”的轻响。萧晴低头望去,转角处冒出来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双大大的耳朵直直地竖着,尖尖的嘴巴上方,两只黑黑的小眼珠正直愣愣地盯着她。
“狐狸。”萧晴轻喊道。
“狐狸”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满,不过还是乖乖地小跑了过来,看见萧晴伸出双臂,便一跃而起,稳稳地落进了她的怀中。轻抚着“狐狸”浓密的毛发,萧晴注意到,小家伙的毛色比起以往更加黯淡了,一些毛的末端甚至出现了分叉。
“最近家里时常能看见你掉的毛。”萧晴轻声说。语调平静,像只是在诉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现象,却被微微黯淡的眼神出卖了此刻的心情。
“狐狸”抬头看了萧晴一眼,用自己的小脑袋在她柔软的怀中轻轻蹭了蹭,然后低下了头颅,阖上眼皮,任由萧晴轻抚着自己的身体。
抱着狐狸来到阳台前,萧晴看了看自己的手,将掌心对着阳台上一盆早已过了花期的百合花。狐狸睁开眼抬头看了看,眼中闪着说不清的朦胧色彩。一片淡绿色的荧光在她的手心亮起,波光柔和似水,温暖莹润。奇迹般的,百合花的枝头竟然渐渐生出了点点白色的细芽。细芽渐渐鼓胀,像一个正在吹气的气球般长大,很快变得饱满起来。
萧晴表情平静,额上却浮现出了点点细密的汗珠,连呼吸也变得愈加深重起来。在她手下,花苞终于胀裂,花瓣犹如舞女的裙摆般片片舒展开来,姿态曼妙,色泽鲜润,生机勃发,在这个花期早已过去的季节里,绽放出另一番别致的光辉。
手心的光芒消散,萧晴将手放下时,汗水已经沿着鬓发滴落了下来,深深的喘气昭示着她身体的疲惫。
她愣愣地看着这株百合花出神,许久,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已经,是这种状态了啊……
呆呆地站了半晌,忽又绽开一抹微笑。低下头,对着怀中的小小团子柔声说:“再过不久,你就要自由了。”
狐狸瞥了她一眼,转开了脑袋。
……
牧诗雨这些天有些恍惚。
手里端着生化狙|击|枪,队友在战场上厮杀,她却在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花草走神。诚然这款游戏的模型做得很逼真很精致,但也是看了无数次的东西了,早已经不新鲜,所以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吸走她的注意力。即便这样,当眼前的这株花被一发从天而降的火箭弹炸掉、自己也被炸飞出去几米远时,牧诗雨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立即给自己脚下扔了一瓶“风油精”——用以回血的生化手|雷立刻把自己的血量奶回来。
“啊!‘妈妈’救命!‘妈妈’!”
队友夸张的叫声从前方传来,牧诗雨忙对着被敌方士兵打得残血上蹿下跳的忍者队友射了几发医疗子弹,把血量奶到健康水平。
“听到了,小点声!”牧诗雨无奈地说,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