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乎。
虽然全程都只是她一个人在玩。
小孩子的好处就是与孤独绝缘。
现在,小诗雨就正蹲在一处花坛前,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不亦乐乎地戳着里面的泥土。受到惊扰的蚂蚁们失掉了原有的秩序,惊慌失措地四处逃逸。戳了一会儿,小诗雨便停下来,等蚂蚁们天真地以为危机解除,重新恢复秩序后,又继续戳弄它们。
这样在大人眼中甚是无聊的行为,却让小诗雨的脸上时刻挂着开心的笑容。
就这样玩了一会儿,估摸着午睡时间快结束了,小诗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一双小短腿,低头看了看自己粘满泥巴的双手,视线瞥向了公园中心的池塘。
迈着小碎步跑到喷池塘旁,小诗雨面对有她胸那么高的池沿,用双手撑着,深吸一口气,先是右脚,然后是左脚,接着是整个身体,轻松地爬了上去。
塘里的水流动很慢,或者说几乎不动,一片青绿,几匹残荷败叶疲软地铺在水面上,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被什么力量钉在了那里一般。偶尔水面会泛起一点或者一串细小的涟漪,前者是选错地点产卵的蜻蜓,后者是不经意路过的水蜘蛛。
或许是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塘里的水位要比平日里高些,看起来就像要溢出池塘一般——或许已经溢出过了,留下来不及溢出的仍旧呆在塘中,只好等着被愈加热烈的阳光蒸发掉。
这正好符合了小诗雨的愿望,不用蹲得太深,洗手的话方便多了。这样想着,她慢慢蹲了下来,将双手伸向水面,身体重心随之前倾。池塘边缘——正是小诗雨双脚所蹲的位置,因为长期潮湿的原因,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而由于刚在花坛中走过,小诗雨的鞋底沾上了一些湿润的泥土。重心一再前倾,双手终于够到了水面,小诗雨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小手在水中翻腾,带着整个身体都左右扭动起来。
池塘上泛起圈圈涟漪,摇动了荷花与叶,惊扰了点水的蜻蜓,吓得水蜘蛛远远离去。
将双手上的泥垢洗去,小诗雨站起来,转身,微微弯腰,从池沿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往回孤儿院的方向走去。
现在,那些工作人员大概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地找她。不过根据这些年来她的经验,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被骂,顶多是被唠叨几句不要到处乱跑就是了。
不知为何,她总是会被纵容,就算是不小心打破了窗子或者打了其他的小孩,她也总是会被无条件的原谅。但奇怪的是,似乎也没有人愿意太过亲近她,虽然阿姨们面对她时总是一脸笑意,但那笑里似乎总夹着一些让她捉摸不透的意味。他们在小诗雨面前,都会显得很和善,但只要小诗雨不去找他们,他们亦不会主动来接近小诗雨。
究竟是为什么呢?小小的诗雨还不会去思考这些事情。而以后,她的人生又被另外一个人牢牢地占据着,这些遥远记忆中的陈年往事,也就再也先不起任何波澜……
“叮!”
蓦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将牧诗雨从回忆的泥潭中拉了出来。下意识地点出消息框,看见“子衿”俩字时,牧诗雨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子衿:还没睡?
想了想,牧诗雨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动了起来。
越野兔:这就睡了。
不等萧晴回复什么,牧诗雨飞速下了线。
将游戏头盔取下,放在床头柜上,随手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发,一头倒在了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安静得让人生不起丝毫睡意。
牧诗雨翻了个身,回想着刚才回忆的内容,心里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幼年的自己,孤儿院外的小公园,盛着一潭死水的池塘……为什么自己会想起那段无关紧要的回忆呢?
仔细想,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和以往的许多次偷溜出来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为何就单单想起了那一段回忆呢?
牧诗雨脸上做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后继续回想。
这次,应该是和萧晴的第一次邂逅,是孤儿院的孩子外出放风的时候。
还是在那个公园里,做着一些无聊地活动,然后,萧晴就那样出现了。
小小的一团,和那时的自己一样,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似乎在向这边张望着——确切地说,似乎是在向自己张望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却又显得很是踌躇、犹豫不决。
她是谁?似乎,在哪见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诗雨跑了过去。看见小诗雨的接近,小女孩似乎很惊喜,嘴角咧了咧,勾出一抹漂亮的笑容。
“我们在哪见过吗?”小诗雨歪了歪头,用那双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名陌生的女孩。
小女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们当然见过啊。”她若有深意地说。
“诶?什么时候?”虽然的确有见过的感觉,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