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的口中打听到每天中午会有一队去尼罗河的人马出城,他们是由几名祭祀带领着去河畔做太阳祭的队伍,随行还有一些僧侣和仆役。
只要能混入这支队伍,就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安全地离开底比斯。显然,她没办法伪装成僧侣,但想冒充队伍里的一个普通侍女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找准时机。
躲在街角,密切注视着前面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这里的繁华并没有因为远在红海的战争而有所改变,亦没有因为朝底比斯蜂涌而至的利比亚人而消沉下来,即使是城门关闭贸易暂停的情况下,城内储备充足的货物仍能满足人们日常的交易需要。
所以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店铺仍在营业,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吆喝里夹杂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喧闹,热烈,亦有种对凶险的未来一无所知的轻松和快乐。
藏在帽沿下的眼,闪过一丝兴奋,因为街角出现一群祭司打扮的人,正朝夏月白藏身的方向缓缓走来。
最前面的几位祭司骑在马上,脸色严峻地望着路上自动让出道路退到两侧的平民,这些虔诚的百姓口中念念有词地连绵跪倒在地,身体随额头紧贴地面,等待着队伍从面前经过。
夏月白退到身旁土墙的阴影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徐徐朝着这边行来的队伍。
把握机会,当队伍从离她不到两米远的道路经过时,她敏捷地从墙边探出身,身形灵巧地从匍匐在路边的人群里急速滑过,随即脚尖一旋,身子悄然无声地融入队伍的尾梢。
调整呼吸,用眼角余光静静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人群仍旧虔诚地跪着,前面的队伍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无人发现队伍末端多出一个人影。
深呼吸,直到现在才敢将一直被自己闷在喉咙里的呼吸稍稍吐出,如果再憋得久些,恐怕她会活活在这空气流通良好的地方被憋死。
忽尔,感觉到某个视线在身上掠过,很轻,几乎像阵微风从脸侧扫过,只是这风里有种锐利的冰冷。猛然转头,朝人群后面急速看去,一片低矮的房屋在炽热光线里抖落层层叠叠高低起伏的深灰色阴影,几排棕榈树在风中摇出沙沙的声音,静谧恍惚地感觉。
收了目光,跟着低下头,随着缓慢前行的队伍朝前徐徐而去。
在城门没有耽搁太久,守卫上来例行公事的询问后,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扯动下缓缓开启,夏月白走在队伍的最后,踏着稍稍迟钝地步子离开了这座恢弘的王城。
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那座美丽的城市。
听着城门在身后轰然合紧的声音,漆黑的眸轻轻一闪,有片涟漪伴随着城外呼啸的风灌进眼眶,牙齿磕上唇狠狠咬了一下,夏月白低头加快了脚步。
★★★ ★★★ ★★★
祭司带着队伍出城就走上通往尼罗河方向的大路,夏月白跟随他们走了一段,自从底比斯关闭后城外的行人明显减少了,以往商旅和牧民成群结队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已然不见,走了半小时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寥落,萧条,在这宽敞的大道上尤为明显。
除了马蹄和人们沉默向前的脚步声,只能听见狂风里衣角抖动的簌簌声,还有尼罗河在远处永不知疲倦的奔流轰鸣。
继续走了大约又有半个小时,看见前面一条支路从笔直的主道向外延伸在刺眼的光线里,两尊十几米高的太阳神立像站在路口,那束穿透狂风飞沙的视线凝望着底比斯,潜着一股威严与专注。
夏月白缓缓放慢脚步与前面的人拉开一些距离,趁着没人注意,她大步跑到神像后面,背紧贴着坚硬粗砾的石料,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竖起耳朵,仔细从盘旋呼啸地风里辨出队伍渐行渐远的稀疏马蹄声。
少顷,从石神底座的后面探出身,悄悄打量着在沙漠烈日下模糊成一条白线的大路,队伍已经走得很远。
从斗篷里拿出水袋,拔掉塞子,喝了口水----水还在嘴里荡漾,她的喉咙却一瞬间僵住了,眼神亦是。
对面石像的肩膀上坐着一个人……漆黑的肌肤在阳光轻舔下闪着一波碎碎的金,而那颗线条流畅又极具视觉冲击力地胡狼头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用那双绿宝石般剔透斑斓的眼俯视着自己。
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水,喉咙被冰冷的水烫得一阵发颤,沉默地仰头望着那位死神,夏月白有种想逃却不知要怎么迈步的惶恐。
两双色泽相异的眸子沉寂地对视了片刻,随着阿努比斯纵身一跃的动作,他轻轻落在了距离夏月白几步以外的地方。
“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能顺利地逃出城。不过,路已经到头了,回去吧。”双手环胸,他好整以暇地目光透着抹戏谑,夹带着细沙的风从耳尖掠过时,他朝她走去。
看着阿努比斯的身影不断靠近,夏月白朝后退了几步,抬手指着他,厉声喊道:“站住,别过来。”
步子停下,眉心拧了拧。“月白,不要闹了,和我回宫。”
“为什么要我回去?阿努比斯,你真正想让我回去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