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活生生站在面前的神,就如同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应对这位埃及神戏谑且轻浮的话语。所以,直直地看着他,夏月白继续沉默以对。
似乎,对于夏月白沉默望来的眼神满不在乎,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漫不经心地迎向她依旧混乱的目光。
良久后,阿努比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还是那么刺眼,炽热的温度在四周没有丝毫的收敛,宛若这小姑娘剔透干净的眼睛,灼灼地,看得他快要在这样沉默的眼神里难以继续保持着从容淡然。
她看见他头顶那对尖立的耳朵很轻地抖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动作。在一只属于动物的脸上,你无法依靠表情猜测他的情绪。然而,动物的身体也会出现某些特有的行迹,让你可以利用这些细微的变化,揣测出那张没有表情的狼脸后面,藏着怎样波动的内心。
“阿娜希迦呢?”
脑袋一歪,随即嘴角朝上咧了一下,露出一排森森白牙。“不先关心一下我,这么一个鲜活的神站在你的面前,你就不好奇。”
恍然若梦,胡狼的脸露出人的表情,明知这不是幻觉,仍然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在做梦。“我现在的心情还来不及好奇,你把阿娜希迦怎么了?”
“月白,”踏前一步,他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闪耀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像两块美丽的孔雀石,莹莹铄铄。“阿娜希迦是我,而我非她。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她……死了?”胃里一阵压抑不住的痉挛,很疼,好想吐……
“如果你想这么理解。”
无法忽视夏月白因为悲伤而咬紧嘴唇强撑出来的坚强,那一瞬间褪去血色的唇上,硬生生被她咬出细细的红痕。
抬手,捏着她的两腮,指尖稍稍用力迫使她蓦地张口,牙齿离开那片已经露出血丝的唇,绿色的眸不自禁地盯着那层冰冷的唇色,眼神闪了闪。“月白,阿娜希迦是我的一部分,她将永远活在我的生命里,不要伤心。”
“阿娜----阿努比斯神,我可以离开了吗?”头朝后一仰,轻易摆脱了他不轻不重的钳制,她狠狠吸了几下鼻子。
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手,指尖萦绕的温度很浅,甚至有丝冰凉,但他舍不得让这温度从指尖散开。“把那个神字去掉,还有……为什么着急走?月白,你在发抖,害怕我吗?”
“不完全是害怕,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一位神相处,你是高高在上的神衹,我只是渺小的人,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绿色的眸,有那么短暂的瞬间划过一缕失落,如果神也懂得黯然和失落的话。那么他敢说,没有哪个神比他更知道失去是个什么滋味……曾经,他也是骄傲的,做为一个完美的神。
而现在,在他取回了自己的真身和神权后,他却无法在变回曾经的那个目空一切的阿努比斯,身体是完整的,力量是完美的,他却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亡灵引领者,他再也不知道要如何去称量人心的善恶……
当神的心知道了痛的感觉,那他还能拿什么去抵挡欢乐的诱惑和悲伤的折磨。
“你走吧。”嘴角牵了牵,暗色的光自那绿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这狼首人身的神轻轻退开一些,避开夏月白投来的目光,侧头,有些淡然,亦有些尴尬地偏过脸。
嘴里的话在僵硬地舌间滚动了一圈,被空白一片的大脑轻轻抹了去。没有太多犹豫,夏月白转身离开了这片光线明媚却难以带给她丝毫温暖的地方,脚下的步伐在仓促里微微有些沉重。
身后,一双绿色的眼,浮动着抹倏忽明灭地暗光,沉得让阳光无法抵达深处。
★★★ ★★★ ★★★
看着前面的几个侍女仆役正在接受检查,夏月白将头压得更低,手里紧紧攥着通行的腰牌,巴掌大的黄铜牌子被她掌心的汗水浸湿,捏在手里有些打滑。
“你,过来。”守在宫门的士兵向她伸出手。“通行牌。”
几步走到守卫的面前,手从裙边划过的时候在衣角将腰牌上的汗水用力的抹干净,递上。
拿过牌子,翻转检查了一遍,抬头打量着她,年轻守卫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堂上闪过一丝疑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宫的?”
“阿蒙宫。”
“你是阿蒙宫的侍女,那里的莫拉你认识吗?”守卫蓦然变得很高兴,凑近夏月白小声问道,不时警惕地往身后来回巡逻的侍卫队长瞅去,生怕被人抓到自己开小差。
脑中一阵迅速的搜索,堪比电脑的高效运作,在扬扬洒洒几百人的侍女里回忆着一个叫“莫拉”的女孩。片刻后,夏月白微笑着点头。“她今天又打碎了一个罐子,被侍女官责备了半天,你认识她?”
伸手扯了扯头上的包巾,顺手擦掉额头的汗水。“她是我的表妺,她在家的时候就整天毛手毛脚的打碎东西。怎么到了宫里还是这个样子,这丫头总有一天要闯大祸。”
笑了笑,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你出宫干什么?”眼角瞅见侍卫队长从队伍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