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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马车里,惜福红没法看见外头景象,连日下来,她根本不知洛倾城抓她的目的为何,只隐约觉得心头郁闷,眼皮也跳得极快,每当马车震荡,她的心也会跟着发慌,这条路通往何处?她的未来又会是什么?
忍不住蜷缩身子,惜福红用力握紧双手。
她不想去,也不想知道。
无奈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从来就没能左右命运的权利。这段路上颠颇,行过多重山头,最后停在虚篓峰山下,那个曾经是终点,如今却成了起点的地方。惜福红被人带下车,迎接她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荫绿路口,此时天色近晚,嫣红余晖染着云朵,一切都如此不祥,好似在警告外人别再靠近。
莫名恐惧压在心头,惜福红迟迟移不开脚步。
"为什么……"不知是问自己还是他人,惜福红无助呢喃。
这时身后传来马鸣,惜福红下意识回头,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彷佛血液被抽干,浑身冰凉,她甚至忘了呼吸,胸口堵着一口气,无法喘息。踉跄后退一步,惜福红差点被石子绊倒,只见四位扬名江湖的侠女全都到齐。洛倾城牵过一匹烈马,面容冷漠;宵漆玉温柔浅笑,气质如莲;薛百花雪衣罗衫,媚眼轻眨;施翠烟把玩匕首,灵气逼人。
任何一位佳人都不可多得,但惜福红却彷佛见了罗剎,恨不得拔腿逃跑。
只是双腿一软,连逃的胆量都没了。惜福红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她们齐聚一堂,往日武林分舵记忆犹新,如之挥不去的魔障,想起当时情景总让她心惊胆颤。惜福红觉胸口发疼,那种疼包含太多情感,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到底这份心思该归于何处?她的心可还有地方能搁置这份悲痛?
五人面面相觑,没人发话,连平日屌儿啷当的施翠烟都难得没装疯卖傻。一旁,洛倾城将手中缰绳转交给小童,薛百花则轻咳几声,难得草木姊妹没左右相伴,而宵漆玉此次也是只身前来,并无碧玄宫弟子相随,照情形看来,是有人刻意召集。
气氛压抑,冷风呼啸,煞时一阵马蹄奔腾打破寂静。
来人正是武林盟主辰堂鹤,只见他驾着马车,身边跟了一位长相斯文的男人。辰堂鹤潮众人额首,同样沉默不语,高壮身子利落下马,转头与洛倾城交换眼神。惜福红绞紧衣襬,忽然莫名紧张,这时辰堂鹤彷佛得到应许,直往后方马车走去,手臂一撩掀开帘布。
麻布后,一双旧底女鞋缓缓探出。
"……婆婆……"惜福红低喃一声,不敢置信。
麻布后竟然是墓情鬼婆,这是惜福红作梦都猜想不到。她瞪大双眼,没有欣喜洛狂,有的只剩错愕与不解,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婆婆又算什么?莫非是洛倾城安排?为什么又回到虚篓峰?到底虎龙秘窟秘密为何?众人聚集在此,彷佛时光回溯,只是这次,却让惜福红不知所措。
墓情鬼婆听见惜福红的呼唤后,没有响应,好似陌生人般自顾自从她身边绕过,往路口走去。辰堂鹤接着跟上脚步,经过惜福红身边时,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那眼神虽不霸道,却也非友善。惜福红双腿就像被钉在原地,眼看所有人跟着鬼婆走进树林,她却迈不开步伐。
"跟上。"洛倾城站在她身边沉声催促。
惜福红抬眼,满是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是妳把婆婆带来的?为什么……"她皱着头,十分为难。
洛倾城闻言只瞥了她一眼,长袖一振什么也不解释。事到如今,说再多有何用?这条路终究该踏上,惜福红已无法回头。洛倾城转首盯着惜福红,在她疑惑的表情上察觉一丝惧怕,她在发抖,像只困在陷阱中的幼鹿。
既然已落陷阱,也只能任人宰割。
"跟上。"洛倾城语罢,头也不回离开。
她不怕惜福红逃,因她已无处可逃。
望着赤红身影走远,她还能如何?惜福红踌躇半晌,最后只能咬紧下唇,倔强的跟上。或许她不知前方有什么,但她还是想知道婆婆来这的目的,更想知道她抛下自己的理由,秉持这个想法,惜福红就是刀山油锅也得跟去,这位抚养她长大的婆婆,如何能说走就走,这般无情?
众人在茂密林间蜿蜒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虎龙窟所在地,巨石依旧高耸,透着无形威严,落日后的山谷,显得更加幽暗,何况而这夜还无月色。墓情鬼婆拦下欲点燃火把的辰堂鹤,枯老的手朝他一伸,示意他交出黑白双环。
"福红,妳过来。"鬼婆忽然开口,惜福红闻言立刻上前。
她听见婆婆终于喊她,立刻一扫阴霾,却还来不及搭话,便被鬼婆往前一推。
"拿好,用这开门。"墓情鬼婆将黑龙环尾塞进惜福红手中。
低头望着手中黑环,惜福红脸色刷白。就是这个黑龙环尾,始得她宁静日子一去不复返,害得她离家背景,在外受尽苦痛。或许伤她最深的不是施翠烟,也不是薛百花,不是宵凄玉,也非洛倾城,害她伤成这模样的,都是手中的虎龙秘宝,是世人贪婪的欲望的逼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