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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圆舒嘟着嘴,不满:“他把你搞成这样,你不生气吗?”
“这你就不公正了,我出事,与他无关。”梁谨言提醒他,“你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他身上,‘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但我们都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咱们家会搞成这样,每个人都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梁圆舒不认同,“大哥做事都是为我们好的。”
梁谨言笑起来,说:“你看,这就是我的责任。”
“什么?”她不懂。
“我对你们两个管束太多,任何事情都一手包办,总是把你们当小孩子,想把你们养在温室里,给你们制造幸福美满的假象,为你们虚构童话的世界,我甚至把爸爸妈妈的事情都隐瞒着你们,我以为远离肮脏和欺骗,就是我能给你们的关爱。”梁谨言自嘲地摇摇头,“我当时很固执,自认为可以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们永远不必为了生计去接触人世险恶。可我忘了,你们不去主动接触险恶,险恶却会主动找上你们。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你们变得又傻又天真,被坏人轻易玩弄于鼓掌间。就像无双说的,在无菌环境生活的人,一旦进入大千世界,是最容易患病甚至死亡的。”
梁圆舒懊恼着:“所以我斗不过孙志高,这次翻了船”
梁谨言微微笑着,和言细语道:“你也别自责,这些年你确实做得很好了,从来没遇过恶人,一遇上就是一个这么高级别的,就算是我来打,这也是一场胜负难辨的硬仗。”
梁圆舒不服:“他孙志高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除了有一张嘴拍马屁,还有什么呀?”
“你可别小看这张嘴,用得好也是能杀人的。”梁谨言反思道,“其实也怪我,在公司里,我平时对员工太过严厉,太独断了,那姓孙的一进公司,就一副和善的样子,我唱/红脸,倒给了他做便宜白脸的机会。此人最善于收买人心,公司里从底层到高层个个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你也别怪敏行和爸爸,这姓孙的道行太高,你不也中过招?”
他指的是当年在生日宴会上,梁圆舒心中最急于让别人认同她与迟阳的关系时,孙志高看出了她的软肋,对症下药,只消几句好话,就把她拉拢成了“路人粉”。
“我……我那是年少无知。”她红着脸嘴硬道。
梁谨言摇了摇头:“不在于年少不年少,不管多大年纪,多少阅历,只要是人,就有软肋,哪怕你是千年蛇精,不是也得有七寸吗?”
她不懂了:“哦!那就任人宰割了?”
“聪明的人,首先就要学会掩藏自己的软肋。”梁谨言说,“高兴了,不表露出来,生气了,笑脸迎人。交浅不能言深,爱什么恨什么,都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你做到了?”
“没有。我也没做到这个境界,否则也不会让人抓住我的七寸……”梁谨言摊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这样就挺好,有人情味儿。”梁圆舒直言,“真要是做到无物无我的话,我看你就只能上山当和尚了。”
梁谨言故意曲解她的“挺好”,逗她:“你这个白眼儿狼,哥都坐轮椅了,你竟然还说挺好。”
“噗!”梁圆舒笑了,也逗梁谨言,“就是挺好,真的,你看我打你一下——”她轻轻拍了梁谨言的胳膊,跑远了一点,蹦蹦跳跳地站到门边,挑衅,“你都追不上我~”
梁谨言笑她无聊。她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她看了看408,皱眉看向梁谨言:“大哥。”
“二哥……二哥他进去洗澡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她说话的速度慢慢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梁谨言一惊,赶紧转动轮椅,梁圆舒过去推他,他问:“房卡呢?”
“我拿了。”
梁圆舒从柜子里摸出一张卡片,拿在手上,推着大哥来到408门口,两人敲了几下,屋里没有声音,大哥斩钉截铁道:“开门。”
“嘀”的一声,门开了,梁圆舒推着梁谨言进了屋,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梁敏行的身影,再进到浴室,浴缸旁的台阶上放着醒酒器和高脚杯,却不见人。
梁敏行的拖鞋在浴缸边上,朝里摆放着,梁圆舒推着梁谨言往前走了走,这才看见浴缸里有人!
梁敏行仰躺着,全身泡在浴缸里,头也整个浸在水中,整个人好像已经没了知觉。
梁圆舒吓得瘫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
梁谨言声音很急,大声提醒道:“快把他弄出来!”
梁圆舒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颤抖着手伸进浴缸里去扶人,水已经凉了,连带着把梁敏行的身体也泡得凉嗖嗖的,她的手触摸到,冰凉的触感真实而恐怖,从指尖冰冻到了心里,吓得她又瑟缩回来。
人们都说,死人才是凉的……她害怕了,不敢往下想。稳了稳心神,她重新伸手去抓住水里冰凉的身躯。她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手臂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