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便央槐元君带我去天宫住上一住,省得你见了心烦。”我作势就要走,九潇喝道:“你敢!”
“我为何不敢?若是真去了,九儿该当如何?”
“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不理便不理罢。”我说完, 扭过头瞧了瞧九潇,她的手正同衣摆较着劲,我都有些心疼这新衣裳。与她在一处越久,就越发现,她委实是个孩子气的狐狸精,白长这十万岁了。
我回走几步,勾住她的小手指道:“你不理我,我理你便是了。再不去用饭,那穷奇许就要将烤兔子吃干净了。”
九潇耳根红了一片,眼睛躲闪着看向别处,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转过身,背过手勾着她缓步朝餐洞走去。
我方才瞧见了,她眼睛里闪动的水光。仅是如此细微的一个动作,便惹得她似是要哭出来,想见槐桑以往对她该是十分不好了。
小青今日烤的兔子肉闻着颇香,穷奇坐在一旁口水掉了一地,瞧见我来了,便巴巴地望着我,似是等我点头。我十分想替上古的飞禽走兽叹上一叹,怎的四大凶兽的名头,就被穷奇兽占了一目,左看右看,它都像狗多些。
九潇道:“穷奇这是嘴馋了?想吃便吃两只罢。”
穷奇瞥了她一眼,扭过头打了个响鼻,透着十成十的嚣张同不屑。
九潇抓起一只烤兔子就向穷奇砸去,它也是个没骨气的,直接就吞下肚了。
钟灵儿道:“九潇你同我有仇么?我方才在那只兔子上撒满从异域弄来的辣椒面,要一饱口福,你怎的就给我扔了!白白便宜了这只大老虎。”
她口中的大老虎此时已然开始喷着气狂奔起来,几次差点将石桌和烤架都撞翻。
槐元君还穿着打完架的破衣裳,又满手流油,活像个刚讨着吃食的乞丐。他递与我一个后腿,道:“小青手艺十分不错,桑儿尝尝。”
九潇似乎极为不愿我拿这吃食,只是她阻止的理由颇有些意思,道:“槐元君从小如完厕不净手就吃东西的,你莫吃他给你的!”
槐元君怒道:“哪个解完手不洗了?!”
我笑着接过兔子腿,一把塞在胡萝卜嘴里,道:“想必小孩子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胡萝卜皱着脸道:“槐元哥哥洗了手的,然蠢狐狸你洗手了么?!”
我道:“自是没洗的,且刚解完大,还不小心将秽物沾在手上了。”
胡萝卜“哇”的一声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给自己灌了好些水漱口。
我接着道:“玩笑罢了,方洗了澡才过来的。”
胡萝卜撅起嘴委屈道:“你们一个个怎的都喜欢欺负小孩子!”
“哼!”我睨了他一眼,当我大度不计较被叫作“蠢狐狸”么!
九潇状似松了口气,道:“桑儿不可说话不算,讲过要同我一起吃的。”
我浅笑道:“我很讲信用的,只吃你给我的好不?”
九潇撕了块前腿肉,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我尝了尝,并不觉着十分难以下咽。道:“今日的味道恐要叫你失望了,我吃着尚可。”
九潇道:“不过是个吃食,我十天八天不吃,亦没甚大不了的。”
我撕下来一块,举在九潇嘴边,道:“你尝尝。”
九潇如常咽下去,道:“我的病症许是快好了,今日这烤鸡用着也是不错的。”
“那太好了!”我笑得状似真诚极了。实则已然在喝了南海仙人的酒时,便开始有疑,联系之前种种异象,味觉有异的该是我才对。九潇费尽周折叫我以为是她的问题,大抵是顾着槐桑的心情,不愿叫她伤怀。这着实又叫我羡慕了一把。亦深觉槐桑在九潇心中定是个十分矫情的人了。
虽有这么点小怪病于我而言无甚大不了,然九潇既已耗费了许多心神,我如了她的意,继续装着就是。只是可怜她日后恐要经常吃些难以下咽的东西了。
要我讲,这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味觉有异就有异了,非要瞒着我作甚,为了叫我吃得舒心,还得委屈自己。兜这样大一个圈子,令人不解得很!
她当真在乎极了槐桑,要如此小心翼翼。这感情看得我心里十分酸涩,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与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吃了半只兔子后,我的肚皮已撑得滚瓜圆,穷奇看着九潇手里剩下的半只,垂涎欲滴。
我道:“九儿你将剩下的给这馋东西罢。”
九潇举起手中的肉,穷奇又别过头,鼻子呼呼作响。
“你是想吃我喂的?”我接过九潇手中的木叉,举在手里。
穷奇发出“汪汪”的声音,高兴地将我叉子上的半只兔子吃了。
我十分汗颜,这穷奇未投个狗胎,委实可惜了。
用过饭,槐元君还赖在狐狸洞不肯走。
九潇抱着胳膊同他对峙了片刻,道:“槐元君总是来我狐狸洞,实实给天上那些闲散神仙供了许多风月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