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她幽幽侧脸看她,“你只想做我的先生,可我不想只做你的学生。”
此话一出,陆禾耳背透出抹粉色,她局促不安地摸着手炉炉身的雕饰,赧然道:“殿下,我……我眼下并无心情爱之事……再者,七日后驸马既定,明年此时你便该出嫁了,你我本无缘……”
“你说你眼下并无心情爱之事,若你有朝一日复仇平反了呢?到那时你可愿与我同心永结?”
陆禾茫然一顿,面露为难之色,沉声道:“殿下,你待我好,我无以为报。此番误会于你,已使我心中愁肠九转,复仇平反之事九死一生,我不愿拖累于你。三公九卿达官勋贵总有适龄的少年公子可与殿下结下金玉良缘……”
“你只答愿,还是不愿。”拖累?她不在意,非但不在意,还甘心与她同富贵共生死。
宜阳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丝毫半点的眼波流转都不敢错过,生怕自己又读不懂她的心,听不懂她的腹诽。
陆禾默然,掌心里的手炉温热可感,渐渐捂暖了故施苦肉计的身子,也令她神智与心思更为清醒缜密,她轻轻看了宜阳一眼,只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双真挚又温润的桃花眼里,四周无浮木可倚,却也无需担忧会否溺水而亡,水底是炽热的,汹涌的,惊骇的暗流,却也是温暖的,平和的,视死若生的温床。
陆禾垂下了头,眼神里满是黯然:“不愿。”
宜阳劈头便问:“为何?”
“待得心愿了却那日,殿下已嫁作人妇。床笫之欢*高唐之下,兴许还会为人母,我为何会应允与你同心永结?”
宜阳笑了,她眼有醉意,迷离却又迷人,浑然不似往日。
“床笫之欢?*高唐?”她单手支在桌案之上,欺身靠近陆禾,笑得娇媚而轻挑,“你若应了我,我自为你守身如玉,床笫之欢*高唐皆可只承欢于你身下。”
陆禾闻言一震,脸上烧出滚红,略略向后挪了些许,也不敢看她,只低声道:“殿下,你怕是醉了。”
“我怎能不醉?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熬,从鸡鸣熬到日落,听见你零星半点的消息便高兴得难以自持。每日里都暗自寻思着该遣人请你来府上作客了罢,只坐着说几句话都是好的——不,只静静看着你都是好的。可思及你那日对我所为,我又自个儿将这些没出息的心思一一推翻,你都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了,我竟还对你甘之若饴?”
“殿下,我……”
“闭嘴。”宜阳轻斥了一声,眉眼却极为柔和,向不住往后退稍显得战战兢兢的陆禾渐渐靠近,在她即将与坚硬的云母屏风相撞前将她揽抱在怀。
又矮下头,想在她轻薄的唇瓣落下一吻。
陆禾忙以手制止,声音因克制与压抑而显得极为低沉:“殿下……你醉得狠了。”
“我是醉了,却清醒得很。”宜阳轻轻一笑,信手握住她的手腕,索性在她被手炉暖得绯红的掌心吻了一记,“温清荷,你都不知,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时至今日,我已生长了十八个年头,遇见了你才算知晓我的脊梁骨原是如此之软,都无须风吹雨打,轻而易举便在你面前向你低头了。”
掌心里蓦地一瞬□□,宜阳这番掏心窝的肺腑之言着实猝不及防地融至陆禾心底,一时忘了羞恼,更忘了抽出手来,只任由她紧紧握着。
二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近,陆禾只一抬眼,便可清楚瞧见宜阳颈间尚未消褪的红痕——先生离世那日,自己情绪失控,宜阳也不加反抗,险些被掐死在她手里。
鬼使神差般,陆禾用另一只手神向前去,轻轻碰了碰——在察觉到宜阳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轻轻一颤后心底里的难过又翻腾涌上。
“还疼得很么?”陆禾抬眼看向宜阳,看着眼前这双迷离醉眼,遥想上药时宜阳又该疼哭了罢,可那日,她却为何能隐忍不泪?
宜阳低头看了看,蹙眉道:“会见宾客后我自回房了,厢房里热得很,我便换了衣裳。怎地方才修整仪容时却忘了……”她忽觉说漏了嘴,轻咳一声绕开话头,“不该让你瞧见的。”
是不该让陆禾瞧见她的伤痕还是不该让陆禾瞧见她为悦己者容的心思,或是二者兼有?
陆禾沉默不语,宜阳心慌意乱下忙脱口而出:“你……你莫要忧心——”
忧心?陆禾会为自己忧心?
宜阳顿了顿,才道:“你莫要内疚,我打小肌肤轻轻用力一触便是红印,现下也不疼了。再者说,虽然我无意伤害鞠先生,可鞠先生的确因我而死,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陆禾也是心细之人,分辨出两句话间的微妙变化,心里更添了几分心疼,摇头道:“殿下错了,我的忧心多过内疚。”
“当、当真?”只一个词,令宜阳欢欣雀跃,浑然忘我,趁热打铁的追问,“你……你可算是应了?”
“应了?”陆禾霎时没反应过来,细品了下忙挣出手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一本正经道,“此二事并无关联。”
虚握成空拳的手停滞在虚空,宜阳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