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点,今晚按例要有人来查她,可不要被撞见了。”
平儿一迭声应下,亲拎着热水走到神像后面,嘱咐下人在门口守住,对那两个狱卒一告罪,才匆匆走到神像后头,却见凤姐怔怔站着,仰头看那神像。
平儿道:“如今不比从前,委屈姑娘就在这里擦一擦罢。”说话间就上前替凤姐去解衣裳,凤姐被她一碰便全身哆嗦了一下,推开她道:“平儿,你说世上是否真有神佛之事?”
平儿一怔,再去够凤姐的衣襟,却又被她闪开,凤姐凝望着那神像的背影道:“平儿,若世上真有神佛,我…大约是罪大恶极罢。”
平儿道:“那些事情,没有姑娘,别人也会做的,好像我们那位大爷,若没有姑娘,难道他就不收钱、不害人了么?”
凤姐摇头道:“可是许多事情,若没有我,他的确是做不到的。”
平儿心里一紧,盯着凤姐反复看了几眼,小心道:“世上若真有神佛,为何如大爷那样的人,反而只是削职为民,姑娘反倒要流放到那蛮荒之地去?世上若真有神佛,为何薛家大爷打死了人依旧逍遥在外,而那石呆子与人无冤,却死于非命?”
凤姐怔忡无语,平儿怕她再想下去,连这沐浴更衣之事,都不肯在庙里做了,明日就要启程,一路天寒地冻,若不替凤姐好好打理一番,只怕她这娇惯身子捱不得几日,快手快脚地替凤姐去了鞋袜,卷起裤脚,先将小腿以下热热地擦了一遍,拿姜片滚过,又去脱她的裤子。
这事素日两人都是习惯的,这会子凤姐却生出几分羞赧来,两手捂着腰道:“我自己来…”话未说完,便被平儿取笑道:“姑娘连怎么浸湿手巾都不会罢,还是我来。”一言未毕,已经将凤姐那一条旧棉裤脱得干净,一眼望见大腿上头有几处淤青,心里一紧,手不知不觉地就抚上去,凤姐两腿一抖,不等平儿问起,就道:“我…自己撞的。”
平儿把头一偏,强笑道:“离了我们这些人,姑娘连路都不会走了,可是笑话。”
凤姐哼了一声,并不回话。
平儿随手在自己身上一翻,并未翻到膏药等物,只好用手巾蘸了热水细细替凤姐擦过,将姜片挤碎,汁水涂抹在淤青处,来回擦拭,以求稍化瘀青。
凤姐那里其实已经不大疼了,只是被平儿拂过的地方舒服得很,便不大阻止她,谁知那姜汁初抹上去还只是有些温热,过了一会,便*辣地烫起来,凤姐给这汁水激得两腿一紧,不自觉地伸手搭在平儿肩上。平儿正半蹲着替她揉那淤青的地方,见她一动,忙道:“痛了?”
凤姐摇摇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平儿,因见她满脸纯是关心爱护之色,又不大好启齿,只轻声道:“有点冷,你快点擦完了事。”
平儿听了,忙将自己一件外衣解下,叫凤姐在腰间围住,又重新绞了帕子,替凤姐擦了腿,她倒是备了许多好衣裳,只因怕牢里的人欺负凤姐,且又知道王夫人、薛姨妈等都有打点,因此先只带了一件不起眼的大棉衣来,防着凤姐久不出牢门,一朝出来,受不住风吹,等明日上路了,买通押解的狱卒,再给她换上好衣裳,谁知现下看来,凤姐在牢里过得竟比她想的还要差许多,倒是她失策了。
平儿看一眼凤姐的旧棉裤,鼻头又一阵阵发酸,忙低头掩饰住,又将自己身上一条半旧的葱绿撒花棉裤脱下来,递给凤姐:“我竟只顾着带了件棉衣,忘了其他了,姑娘先穿这个,别的衣裳也先穿我的,明日我带着东西,姑娘再换好的。”说着又去解自己的上衣,解到一半,想起还没替凤姐擦洗,又去解凤姐的衣裳,拿帕子蘸水替她将背上、胸前都一一擦过,擦拭时候看见凤姐那两点娇红,难免脸上薄红,将那两片草草应付过去,再要去擦腰间时,手却被凤姐捉住,平儿抬头一看,只见凤姐两眼直直盯着自己,再顺着她的眼光向下一看,见自己前襟大开,方才她替凤姐擦过的那位置已然大半落入凤姐眼中,两颊一红,低声道:“姑娘…凤儿,今日匆忙,若你想,明儿晚上设法买通了看守再说罢。”
凤姐手一抖,松开她道:“我…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快些离开这破地方。”又催她道:“你快点。”
平儿胡乱擦过一遍,将自己的贴身小衣解开,脱衣之时略一犹豫,道:“姑娘,你…背转身好不好?”
不必她说,凤姐也早转过身去,不肯再看她,然而人身子虽然转过去,心却总还留在平儿身上,听见背后悉悉索索的更衣声,眼前不自觉地就浮现出平儿*的模样——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见过这具身体,却依旧不必费心就能清楚得记起平儿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凤姐的脸烧红了,腿上抹了姜汁的地方又*辣地发起烫来,好像姜汁渗入肌肤,逆着气血流淌的方向升起来了似的,她努力不去想平儿的身体,然而越是努力不去想,想的就越多。
唯有此刻,凤姐才清楚地意识到,之前所有的猜疑、揣测、怨怼、痛恨,都只是源于她对平儿的思念。她恨平儿,不是因为她真的将微弱的脱罪希望寄在平儿身上,而是因为她想平儿,她想见一见平儿,听平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