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过后,臣照旧检验尸骸,却什么也没寻见。本以为那老道是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谁知捡到他身上的道袍,还完完整整,臣才判断他已经逃了”
段弘不说话,低头望向那木匣,难道是那件道袍?因示意左右取来,将那匣子打开一看,果然是。
“这道袍上现有一首打油诗,臣不敢隐瞒。”
段弘冷冷地瞄了他一眼,命左右将那道袍摊开,只见那袍子里边用朱砂写着二十几个大字,格外的显眼。
“人生本就一场空,
何必忙西又忙东。
千秋功业并非梦,
一觉醒来大话中”
这诗如此眼熟,段弘看罢心思一回,这可不是庄稷给她那本那本临安序扉页上的题诗么,装神弄鬼!“拿去烧了。”
“陛下,这…这不拿去丞相看?”
“丞相现在养病,看什么诗?!”都是那个死老头害的,段弘心中不悦,看着杨镇道“朕看那老道神虚气弱,也活不长了。你没找到尸骸,也不派人去查,还等了这么久,才来说?”
“陛下明鉴”杨镇忙道“臣当时就去寻了……只是那老道逃到表小姐那里,因为陛下先前下令,臣不敢打扰。不过那老道一个时辰没待到,就过世了。”
“当真?”段弘冷声问,那老头招数多得很,说不定是假死呢?
“……臣是亲眼见单大人将那老道下葬。”
“单君相?”段弘心中一惊,她居然跑那里去了,她应早猜到那老头是因她而死,这么大的事她怎会如未闻一般?“你确定那老汉死了?”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行了”段弘视线缓缓落回那茶盏上“你去吧”单君相这一点跟她挺像,就是从来受不得半点气,若是受了气还作不知,那就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外边又起了风,整个书房只有两三盏油灯在闪烁,忽明忽暗。
“陛下,夜深了,清早赵王还要上殿纳贡,该歇了。”
段弘这才回过神来,低叹道“人生本就一场空,何必忙西又忙东……”她在求些什么呢?江山还是美人?抑或都不是。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忽的一阵狂风,将那门吱呀着开了半边,案上的纸折乱飞一气。左右忙去追,慌乱中只见段弘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身影格外的落寞,他一愣,小心翼翼跟上前去。
只见段弘手扶着门框,望着那新砌的园台,眸中闪现着点点亮光,许久,她才微颤着音问道“你听到了吗?”
“什…什么?”左右惊得结巴了。
“父王的那些歌姬还在吵,大半夜不让人好生睡觉。”一滴泪滑落,段弘踏进冷风里,留下那小内侍原地凌乱。
门开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想要的不是江山,不是白妍,而是那段再也无法拥有的快乐和回忆。而那些正一点点远离她的,正是她拼命想要留住的。她把这里修得再像平南王府又怎样,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比如段纯,再比如单君相。
“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的服侍丞相吗,怎么出来了?”外殿里,左右小心察看段弘的脸色,喝问那群丫鬟。
“奴婢知罪”丫鬟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陛下息怒”里边出来个颤巍巍的老太医,道“是丞相之命。”
段弘稍缓和了些神色,问“丞相的身子如何了?”
“这”太医左顾言它“臣观陛下气色不佳,该小心龙体才是。这么大晚上了……”
“李太医!”段弘稍提高了音量,冷声道“朕没那闲工夫扯这些有的没的。”
“…是”太医噤声,叹道“丞相这腰伤不过是外相,内虚才是固疾,且拖延日久,恐怕…”
“恐怕什么?”段弘眸光一变,一把抓住那太医的领口,道“先王过世前这样说,现在你还这样说。朕将你养来是做什么的?!”
“微…微臣明白”那老太医好半天出上一口气,道:“丞相拖延日久,恐怕要多花费些时日才能调理好。”
段弘这才松手,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内室里还燃着灯,庄稷竟然还没睡?段弘走到门边,刚要推门,里边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她手一顿,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关切道“丞相不要激动。”
宿家礼?他不在城外带兵,半夜溜进府里来做什么?段弘不动声色,悄悄立在门边。里边又是一串大咳,许久才止住,庄稷沙哑着声音道“那个小混蛋,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人都敢杀!咳咳,那道长,就是她父王在世,也要尊称一声先生……”
“丞相息怒。”宿家礼忙安慰道“事成定局,身体要紧。”
“唉,简直气杀我也!”庄稷长吁一口气,平息了许久,才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有的事也该安排了。”
“丞相…”
庄稷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接着道“我庄稷这一生位及人臣,享尽富贵繁华。虽膝下无子,却也平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