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萦愁眉,心思烦乱。
影儿只好住了口,好像谁读的不是圣贤书一样!怎么从随段弘进了宫里,事情就越来越多。虽说热闹,可是也少了以前那些安心。她心里惶惶不安,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一路再无话。待到了钱宝来,却发现那大门是关着的,显然那日没开张。马夫下车敲门,很久,一个小厮才睡眼朦胧的来开门,道是小掌柜在大掌柜那里午膳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
单君相是小掌柜,柳如烟是大掌柜。那岂不是在如烟楼?
“我们就在这里等。”楚汐萦沉静地放下车帘,此刻是她有求于人,单君相即便是故意而为,也不过分。
“小姐!”影儿却噘着嘴,偏过头生气。单君相刁难的态度早就看出来了,干嘛还要来求她,直接进宫找段弘不就好了?
直等到日暮时分,单君相才慢悠悠地从如烟楼出来,晃到那马车前,大声道“哟,这是谁家的马车,好生富贵啊!”
楚汐萦闻声,忙下马车揖福,道“不请自来,单掌柜不要见怪。”
“原来是楚小姐,荣幸之至。”单君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请进吧。”
于是进门。单君相随意将放在赌桌上的条凳翻下来,道“楚小姐请坐,地方窄小,没什么好招待的。”
楚汐萦却站在原地,启齿道“与掌柜面缘不过二三,就来叨扰,实在突礼,更复有事相求?但事关家族兴衰,小女子不得已而为之,请掌柜见谅。幼弟在朝为官,却不黯其道,为群臣所指。今圣上梁城征将,幼弟一时鲁莽,立下军立状,悔时已晚。希求掌柜能够闵怀,出山相助,小女子定将朝参暮拜,为掌柜祈福。”
“楚小姐何须客气?在下被责杖时,有赖你悉心照料,才得痊愈。今日你有事相求,岂能坐视?”单君相一语未了,忽见楚汐萦腕间的镯子,心思一回,这不是晋王宫里那只羊脂白玉手镯吗?记得当时她十分喜欢,揣在怀里,哪知一夜醒来竟不翼而飞。难道是段弘摸了回来,送给了楚汐萦?!因道“但此事性命攸关,在下心中不安啊。”
楚汐萦听此回转,料有是非,一时间又捋不清,只好道“掌柜有话,不妨直说。小女子在京萍漂蓬转无依无靠,非万不得已,绝计不会劳烦掌柜。”
“楚小姐哪里的话”单君相笑道“在下出身道门,略通雌黄之术,近来灾星临头,不适远门。在下听说这城西的王母庙十分的灵验,不知楚小姐可愿为在下求一符以保平安?”
“谢掌柜。”楚汐萦喜出望外,大松一口气。她还以为……
“小姐”影儿拉着她,心里着急。那王母庙香火旺盛,一天接收的香客有限,这样排下去,要到猴年马月了!
“那就麻烦你了,求符须得心诚,这些在下都不必讲了吧”单君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往梯边走,道“楚小姐若是现在赶去排队,应还来得及。”
闲话不提。
只说楚汐萦到王母庙时,庙已经关了,那求符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难道这些人为了进香求符,彻夜等候?楚汐萦愁上心头,早听说这里的王母庙香火鼎盛,却不想到了这个地步。
“小姐,我们回去吧。”影儿央求道“那臭道士分明就是诓我们,这排到明年也轮不上。”又伏楚汐萦耳边小声道“不如我们进宫找齐王,谅那臭道士也不敢不去!”
“影儿”楚汐萦板起脸,道“我们为人做事不竭诚,即便单掌柜真因故去了,她会竭力帮少爷吗?更何况,己所能及之事,都要求人,不能之事又该如何?”说罢,毅然排到那条长龙后。
影儿心中叫苦,只好跺着脚跟过去。漫漫长夜,又不知如何熬过去。她先还陪站着数几句闲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子越来越沉,她就干脆叫马夫拿了个垫子,坐到地上瞌睡起来了。
那一夜半醒半梦的,也不知睡着了没有,只忽然间觉得后脑上冰冰凉凉的,一点两点,越来越密集,接着便听见嘈杂不安的声响。影儿恍惚一惊,睁眼一瞧,差点晕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老天爷藏着掖着要这个时候下!她心中暗骂,抬头却见楚汐萦双手合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小姐,小姐”影儿也顾不得手脚发腿麻,惊忙推了推她,好在楚汐萦有了反应,才松了一口气道“下雨了。”
楚汐萦艰难地睁开眼,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知觉。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直往地上滑去,好歹影儿扶住她。楚汐萦倒吸一口凉气,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鬼知道什么时辰呢,看这天该要亮了吧。”影儿埋怨道“小姐我看你上下没有一点热意,怕是着凉了。这雨恐怕是越下越大,我们还是另寻它法吧。”
楚汐萦却执拗的摇摇头,想是难受得很,也没说话。
这求符须得心诚,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冰雹也挡不得,否则那符即便求来了,也没灵性。那怎么办,影儿心底一凉,不会真站在雨里等吧?
豆大般的雨打下来,不过片刻,两人衣衫便被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