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如庄稷预料的一般,当日大典,八百多个诸侯,真正来的不过百余,那些不是卧病在床就是还在半路的,分明不是在观望就是在筹划。
段弘在祭台受了册`宝,即天子位,下令北伐。诸将受旨,即拜谢皇恩,回去整备军装了。时段弘面南垂拱端坐,诸侯执芴躬身立于台下听封。段誉被封为晋安侯,庄稷为兵马大元帅,掌三军要事,众诸侯与百官皆有赏封,此不累述。
毕后,段弘与众人商议国号。
其实那哪里是商议,段弘不过耐着性子听了几个,便道“寡人欲定国号为东音,至于年号,就暂定为雨润…如何?”
众人听此国号,不禁大惊失色。自古帝王斟酌国年号无不取昌平顺和之意,段弘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将此等凄厉不祥的曲子名用作国号,这让天下百姓如何安心?一位年事已高的诸侯王出议道“齐历六年,吴隰夜闻此曲,月余后晋祖崩殂,两月后,晋宗闻曲,天余后驾崩。今年,此曲复奏于吴隰,晋帝西归不过时余。陛下,这名字乃是不祥,切不可用啊!”
她才即位,这些人就要忤逆她!段弘忍住怒意。道“此曲乃是垂天应民之昭,伐无道,降罪于天子。寡人适此号,欲以为明镜,时时鉴之,有何不可?!”
众人还要劝,段弘冷声道“朕心里早有决断,此事不要再议。”
诸侯于是执芴下拜,山呼万岁。拜贺毕,段弘传旨大赦天下,排宴回宫。
不说诸将领兵南下,只说征战以来,政事大抵与战事相关。段誉与庄稷又去了晋国,朝中没有了派系之争,段弘管起来容易,不觉已是大半月。
那日正是七夕佳节,段弘才要散朝,忽闻外边有信兵侯殿。她重新坐下,一士兵高举一封鸡毛信奔进殿来,扑跪于地道“陛下,西南有捷报!”
段弘喜悦道“速速传上来!”
执事忙将军报传上去,段弘忙打开一瞧,道“马面将军果然英勇无敌,不失朕望!”因将信报传下去,让百官传阅。
百官激动不已,看来西南兵马不日就将凯旋而归了!因相对祝贺,正喜悦间,外边又有信兵侯宣。
段弘叫人通传,不多时,一信兵头戴红缨上殿,跪拜道“陛下,东南有捷报!”
“好,好!传上来!”段弘连叫了两声好,执事将军报传上,段弘将件展开看了,放在案上欣喜道“两位将军在外如此辛劳,理应嘉赏…只是不知道周将军那边战事如何?”这么一想,这么多天过去了,周野回报寥寥。
“陛下放心,神策大将军威名已久,定不会输于其他二位将军!”
“卿言有理”段弘道,周野争强好胜,上次丢了脸面必定挂不住,这次说不定想一股作气让她刮目相看呢?
于是朝散,段弘回延和殿换了常衣坐到塌上,将那两封军报看了又看,揣在怀里暗自欣喜。可是这高兴却无人诉说,段弘一直挨到下午,实在忍不住,出殿对侯门的侍从道“备车,朕要出去。”
她话还未落音,一个紫衣女子奔来,兴奋道“四哥,你要出宫吗?….我也要去。”
段弘看也不看她。
段思悠便朝那侍从示意,让他赶快准备马车。终于守到天明了,段弘心情好就是好说话。正暗自得意,那阶旁侧忽然上来一个戴面具的男子,直走到段弘身后。那男子步伐稳健,佩刀,却没穿侍卫的衣服。
段思悠吓了一大跳,忙拉着段弘的胳膊,却怪异道“这人…这人,好熟悉啊!”
段弘一顿,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他两眼,熟悉,难道她并没有出现错觉?
那日街上到处是人,杂铺摆到路边上,异常的热闹。段弘此行是小驾,明随的只有一个车夫。但那马车还是陷在人群里,寸步难行。见段思悠不停抱怨,段弘反倒不觉什么了。正当她闭目养神时,车外一对主仆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仆人道“公子,李掌柜那家铺里的镇殿之宝买回来了,花了两百多两银子呢!也不知道那楚家小姐如何了,让您这般费心!”
“你懂个屁!千金难买美人心,东西拿来…这么个破镯子,也值两百两?你这狗奴才不会是私藏了吧?”那话虽不顺耳,声音却颇是清朗。
“我的公子勒,小的哪敢啊!公子您仔细看看,不说这作料,这镯子内圈刻的符文,是受了佛祖开光,有福佑的。这外圈更不得了了,刻的是一篇回文诗,乃是著名雕工…”
“好了,好了。快给本少爷说说这是些什么字…不过这东西,我也没看到楚小姐戴过什么珠宝首饰…”
“哎呀少爷,小的看您这也是一时起劲,都说这得不到才是最让人想的,小的包您今晚如意…”
那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走远了。段弘睁开眼,将帘子轻轻一撩。
“那男子也太骚包了,竟然在头上插个凤凰簪。”段思悠这一凑,把段弘视线全都挡住了。段弘冷冷的看着她,段思悠终于识趣的坐正身子,不说话了。段弘看了她许久,这才重重的放下帘子,下了马车,对那车夫道“把她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