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相看不惯,隔远点隔阂就消了,哪想这么远。誉儿会背叛她吗?段弘不确定了,她迟疑了半响,道“可是丞相不在,朕怕做错些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不用担心。”庄稷宽慰道,他这一走,更是为锻炼一下段弘。毕竟人生有长短,他近来老是梦见死去的人唤他过去,自觉大限之日不远了。因起身走到段弘案前,从怀中掏出一符印放到案上,道“老夫生来只知道这世上有强弱之分,却不知有什么对错之理。陛下为百姓之主,从今天起,陛下做什么都是对。”
是兵符。
从今天起,她做什么都是对…段弘脑中盘旋着这句话,心翻巨浪,难道她一直纠结的对错,根本就不存在?段弘不可置信的看着庄稷,后者却只深意的一笑便退开了。段弘深吸一口气,沉默良久,终于缓缓伸手将那兵符捏在手中,握紧。
庄稷这才坐回位上,轻击掌,那阁外便进来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戴着一个银白色面具,遮了大半边脸,无言地跪到案前。段弘讶异地看着他,庄稷从旁解释道“前些日我与陛下说,应早为龙嗣作虑,陛下不放在心上。如今大统之日将至,此事急矣!这孩子身世可怜,又聋又哑,人品却极是端正,长相极为清秀,想来也和陛下之意。我便将取名朝夕,留在陛下身边做伴。”段弘那些宫闱之事他可以由着她,但皇嗣一事却绝不能放任。
取名朝夕,朝夕相伴,庄稷还真会省事。段弘呆愣了半响,恼怒道“这么大的事,丞相为何不与朕商量?!”
“此事,先王在世时与臣早有商议。”庄稷瞥她一眼,见她脸都气红了,笑道“陛下遵从便好了。”说罢,起身告退,去了。
段弘恨恨的在位上坐了许久,还不解气,抬眼看着案前跪着的人,命左右“去把他把面具摘了!”
左右急前,伸手将他面具揭去了。
段弘冷着脸,不甘不愿地走到他面前,将他头发一提,惊骇地退了一步。其实那少年五官还算端正,但那脸黑得跟烟囱似的,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段弘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果然庄稷能有什么眼神,在他眼里有眼睛鼻子的都叫清秀!她低声骂了句“丑八怪!”拂袖便走。
那少年神色一黯,却不紧不慢的将面具戴上,跟着她。
却说段弘气冲冲地冲到门外洗眼睛,忽然觉得身后不对劲,一转头却见那少年在离她五步之处站定。段弘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哪晓得身后也紧跟着脚步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段弘忍无可忍,命人将他赶出去。
谁知那少年身手了得,稳如泰山,任凭那些侍卫如何赶他,他自岿然不动。
这个人!段弘正要动怒,管事急急的跑来劝道“陛下息怒。这人聋哑,肯定不知陛下所言何意。况他是丞相送来的人,先王默许的,陛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奴才略知哑语,告诫一番就可了。”
她还没拿他怎样,高权就噼里啪啦的一通话!段弘冷哼一声,朝那少年一望,示意他过去讲。
于是高权就对着少年比划了一通,具体说些什么,段弘不明白,显然,那少年也不明白。段弘看了会,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好在段弘消了气走了,高权急出一身汗,正要掏帕擦拭,那晓得那少年朝他略低了低头,抽身又跟着段弘去了。
却说段弘阴着脸回了延和殿,一声不吭,躺到床上睡了一觉。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觉异香盈鼻,十分的好闻。她渐渐醒过来,偏头一看,只见一绿衣裳的丫鬟坐到桌边在绣什么东西。段弘又躺了会,待毫无睡意了才下床来,对那丫鬟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丫鬟惊了一跳,慌忙站起,道“陛下醒了,可要用点心?”
“朕在问你这是什么东西?”段弘往桌边一坐,拿起上边的锦袋问“你缝这个,针线可比如意差远了。”
“陛下说笑了,巧儿哪敢与如意姐姐比呢?”丫鬟道“其实是表小姐那日伺候陛下,听高公公说起陛下近年来常常失眠,便特意送了些花药来,说有安睡缓神之效,让奴婢分挂在屋角。”
“是么?”段弘将信将疑,将那锦袋放到鼻前,猛吸了一下,差点香背过气去。
巧儿掩嘴一笑,道“这香便是封了口,也不能这样闻呀。陛下若是喜欢,奴婢织两个携身的,带在身边可好?”
“……”段弘怔怔地瞅着那锦袋,这手艺带出去可不是丢人么?道“明日请表小姐过来用午膳吧。”
“这可不巧”巧儿讶异道“昨日楚大人赶在日暮之前,将表小姐接回去了。”
段弘神情冷下来,问“他府邸那么快就造好了?”她不过走了一个多月,这工程未免也太神速了!还赶在日暮之前,分明就是听说她要回来的消息刻意如此,当她是豺狼虎豹么?!
“倒也不是,听说只是几间主屋好了。”巧儿见她不悦,忙道“其实这些事也不能怪楚大人,主要是…”
“是什么?”段弘看着她,见她不肯讲,冷声道“你是朕身边的人,怕什么,讲!”
巧儿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