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这个命题所能保留的,最后的底限。
在她看来,用好感换取陪伴,对彼此双方都是再公平不过的一件事。而她的好感又那样三分钟热度,很快散去,加上她终究只是好奇,好奇到最后,多情到无情。
她送走如冰的第二年盛夏,她在站台上待了许久。直到晚霞将太阳徐徐遮住。她与如冰,多完美的关系。彼此都是一座行走的岛屿,漂泊在外,互相依托,互相分享,互相期盼着不远的未来将有一块广漠的干燥陆地。她觉得她没有后悔,因为她希望她真正深爱的人比她更快更轻松的到达终点。
但简浓还立原地。她看到如冰背走了她送给她的背包。她看见如冰怎样僵硬的和来送别的同学们拥抱,将左脚放在右脚前面转身,抓起背包带把它甩在肩膀上,抬起左腿迈入车厢,低头走进去,最后身影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这段回忆很清晰,甚至连如冰耳朵上的暗红色耳钉,如冰裙子被风吹起的那一角,如冰拉杆箱上一张赤木晴子的贴图都看得清楚。这一阵动作很短很短,却在简浓的眼里被一帧一帧地重播。
她的这个下午。如冰走了。她一直站在那里,如冰就一直在走。
她说不出来,她的感受。只觉得胸腔里装下了很重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
☆、番外二
高中的岁月总是飞逝的,终于到了毕业的那个炎夏,简浓撑过了高考,从容的报上了志愿,然后理所应当的拿到录取通知书。这本该是个快乐的夏天,却不想他第二次踏入家门。
他苍老了许多,母亲却不是。男女生物钟实在奇怪,迅猛衰老的时机并不相同。更何况,他当年爱上母亲,也是因为母亲太过年轻。简浓冷眼看着他们,那一刻,她觉得他们并不相配。
或许吧,母亲遇见他的时候他三十而立,意气风发,官场亦是如鱼得水,年轻女子为这类男人倾慕,无可厚非。可时日一久,老夫少妻的笑话就会渐渐显露。简浓边想着,边惊讶于自己居然如此冷静刻薄。
简浓还是闪身进了房间,不想母亲直接跟着她进来。简浓道,“他走了我才出去。”
女子叹了口气,“不,他不走了。”
简浓大骇,“你说什么?!”
女子握住简浓的手,“他退居二线,已经不再掌权。他妻子一直忿恨我们母女俩的存在,转移了房产之后同他起诉离婚。这样也好,以后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简浓震惊的看着母亲,她无法想象这样的说辞居然会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
她不可置信,“你是说,你要同他结婚?”语气带着一种愕然。
女子不解,“你我等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简浓如遭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原来是这样。她苦笑起来,什么爱不爱,责任不责任,说到底,母亲终究是个旧式女人,她渴望名分,更渴望给她的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而简浓对男子的心思也看得透彻。人到老年,浮华褪去,一个安稳舒适的家庭才牢靠。他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要靠人照顾,烟酒早年多了,肝肺俱损,三高频发,万一躺在床上了,总得有人鞍前马后不是。再说远一点,死了也得有人戴孝哭丧吧。
一纸迟到的结婚证就能搞定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简浓真恨自己这颗玲珑心,太现实尖酸。她心底涌起无名恨意,没有对象,没有证据,只对着虚空,也不想发泄。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在这样汹涌的浪潮里冷静下来,只对母亲淡漠的回了句,“那,就随便你吧。”
女子以为她接受了,还满心欢喜,急忙出去告诉客厅里的男人。
简浓坐下来,冷静的环视着她的书橱,桌子和地板,她知道,这是将是她住在此处的最后一个夏天。
见完花向上了出租车,珣棕又借此闹一闹简浓。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缓和一下这场归途的气氛。
珣棕没料到简浓会主动开口要求回家,更没料到自己可以同往。她临行前紧张的不行,追问Y城有何风俗忌讳。被简浓耻笑,“你当你活在在哪个年代,小小县城比不上北上广,却总也不似晚清村落呀。”珣棕也不理她,继续上蹿下跳的试衣服。
可这一旦上路,珣棕就发现,简浓气场瞬间就低落起来。说不出口前尘往事被强硬拉扯着去面对,终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珣棕一路打趣她,简浓笑倒是笑了几番,却还是提不起精神。脚步不情不愿的,似乎被万斤往后扯着。
珣棕不拆穿她。有些坎总得独自跃过。
简浓带着珣棕站在到一幢旧房子面前,砖墙上已有植物长出来,露台塌掉一边,用铁枝拦住。
珣棕跟着走上二楼,楼梯还算宽敞,一层四户人家,三号门外贴着一枚铜牌,上面贴着剥色的春联。
简浓伸手按铃,门铃简陋地喳一声,过一会有人来开门,开口便是“你们终于来了。”
简浓和珣棕一呆。那人一头白发,可是梳理整齐,穿长袖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