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应该去的。如果没有让潘彦彬留下那一丝希望,後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是他没办法诚实接受他,又不愿意划清界线,才会变成那种畸形的关系。
都是他的错。
「你也一样。」就像要撞毁一切般,他放弃踩住任何煞车,「为什麽讲不听?」
「我只是……」
猝不及防的哽咽打断了他。几颗水珠按捺不住,从江少轩的眼眶滑落,在脸颊上划出几道痕迹,被yan光反s後清晰可见。掉落的水滴明明被环境声淹没,许品皓却彷佛听见它们打在地面的声响。
「所以我才讨厌小孩。」
江少轩现在不走,以後也会受不了自己。何况,等上了大学,认识更多人,他这种烂货就更没有留着的意义。
「你再说一次?」
拔高的声音让心跳掉了一拍,许品皓挺起x膛,更用力地瞪视对方,即使这b想像中还要困难。
「问题一堆,要赶还赶不走。」他ch0u回手,放任江少轩在原地摇晃了几下。希望他跌倒,又害怕他跌倒的矛盾,让他忍不住倒x1一口气。
江少轩往前一步,踢到了地上的拐杖,但他看都没看。他只是又重新扣住许品皓的手腕,力量不大,却好像带着腐蚀x。许品皓得用尽所有耐力,才能继续待在原地。
「鬼才相信。」
「你要听实话,我就说。」他深x1一口气,「信不信随便你。」
肺里的空气,似乎渐渐凝固了,否则为什麽会这麽难换气?连其他器官都变得越来越重,好像有满肚子的石头将他往下拉扯,让双腿快要无法支撑。
抿去嘴唇上的yet,江少轩的眉心再次拧起。他的目光中夹带着怨怼,就像一道道强烈的指控,cha在许品皓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
他太习惯这个小男生对自己笑了。他喜欢那双眼睛被挤成半圆,喜欢瞳孔中映照出自己的倒影。他最不该有的就是现在这种表情。
但是还不够。
「说这种谎g嘛?你明明就──」
「你就是这麽讨人厌,才会被霸凌。」
每一句话都像回力镖,砍在对方身上的同时,又回头劈进他t内。
「一定要讲这麽白,你才要听是不是?」低吼声摩擦过喉间,格外刺耳,「不排挤你,要排挤谁?」
溢出眼眶的眼泪,像是要把江少轩溺毙般布满脸颊,没有任何一点空隙;喘息的频率,也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断气。
又一次。江少轩的模样又一次提醒,他是个多糟糕的人。再也没办法面对那张脸,他转过头,视线落到被照得发亮的街道。眼角的酸涩是因为直s在脸上的yan光,还是其他东西,已经无暇去思考了。
男孩望着他,但视线没有聚焦,像是穿透到许品皓身後某个角落。好半天後,他才低低地开口,「我原本不相信我爸的话。」
麻木地抹去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也一并抹去剩下的情绪。他的脸上一片空白,好像断线的木偶,连生气都提不起劲。
「但我现在相信了。你真的没有变过,就是从一而终的烂人。」
有一瞬间,许品皓的眼前扭曲了一秒。双脚的存在感忽然变得模糊,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想要扶着什麽的本能几乎凌驾一切,但他忍住了。
「还好彦彬学长不在了,他就不用看到你现在有多恶心。」
有什麽东西碎掉的声响,从他的脑海传来。紧咬着口腔内侧,一gu血腥味迅速漫开,但是痛楚却没有如预期般出现。好像他的神经在刚才那场对话中痛到坏掉,已经没有任何功用了。
太真实,真实到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头皮发麻带来的凉意,令人不自觉地颤抖。害怕被发现什麽似地把江少轩甩开,过度用力让小男生再次失去平衡,而这次就没那麽幸运了。
许品皓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同一时间,另一根拐杖落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彷佛指甲刮过黑板,但他不敢去想杆子以外掉到地上的是什麽。
他已经得到他要的。
其他都不重要了。
教室的冷气太冷了。
勉强转过身,从椅背上拉过外套,轻微的不适让江少轩皱了皱眉头,但已经影响不了他的动作。眼前的题本摊开好一阵子,上面却一点笔迹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连坐在这里都不想,可是离开了学校,又要去哪?
这几天,待在家里成了一种折磨,跟爸爸原本就没有什麽话好说,出院後更是连基本的日常对话都消失无踪。不是尴尬也不是紧绷,要形容的话更像是陌生人,除了刚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或许爸爸曾试图要做点什麽。如果他的判断还没跟着车子一起撞烂,眼镜下yu言又止的模样,他还没有笨到看不出来。可是看懂是一回事,要不要理会是另外一回事。过去几年他做的事情也差不多,所以现在这样只是刚好──即使这种报复,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