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言灵嗤之以鼻,若是嘉怡有灵一定唯恐避之不急,她最讨厌传统,特别是祖先那一套烂俗的东西。
蒋言灵翻出自己买的酒,在地上撒了一圈,并且将自己买的化妆品全都倒出来,零零碎碎、花花绿绿,这姑娘去哪儿都不忘臭美,希望别委屈她了。
一系列的仪式完成,她终于忍不住数日堆积的悲痛,倒在碑前失声痛哭。
为什么离开的是她?
她还那么年轻……
蒋言灵死死地咬住拳头,不让哭声溢出,她别开视线看向别处,眼前一片朦胧,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记得嘉怡那套对待男人的歪理,什么内衣理论、三角恋和唯我独尊的傲气,她那么独立那么孤独,怎么舍得一个人突然离去?
她记得她的鬼马精灵和神经质,一颦一笑浮现眼前,此时令她痛苦不堪。蒋言灵埋在膝盖里哭,不让她看到自己的丑态,若是在以往,嘉怡一定会说:“灵灵,不要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嘉怡……你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她抽泣着说。
春风拂过,四周发出沙沙响动似是回应,蒋言灵不服气,她昂起头努力收回眼泪,她不想哭,更不想在嘉怡面前哭。嘉怡算是活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蒋言灵是软弱的,她不经世事,她不潇洒,她用时间劝慰自己极尽可能地豁达。
阳光烤干了她的眼泪,一个人走进挡住了视线。蒋言灵努力聚焦,对方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愣住,说:“真心,你怎么在这里?”
彭真心坐下,坐在她身边,慢慢说:“我来看看她。”
蒋言灵瞠目结舌:“可是……可是你……”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很多,我知道她和谁在一起,你们和谁在一起,但你们不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对吗?” 她微笑地说,“我不在乎,你们也不在乎。”
蒋言灵听不懂,真心说:“那不重要,今天我顺便来看看申宏发,他走了两年了。”
蒋言灵才反应那是阿发,说:“你把他的骨灰放到哪里了?”
“什么骨灰?我没动过。”真心好奇她转移话题的能力。
“你不是埋在善信的树下面了吗?还骗我们说是发财的……”
真心说:“我根本没弄死发财,我怎么舍得?”
蒋言灵说:“可是……”
“那是一个秘密,还是被你发现了,”真心耸耸肩,“我写了张纸条,哪天能忘了他,就把盒子丢了。”
“结果是,”她苦笑,“一个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你根本忘不了。”
蒋言灵呆楞,说:“嘉怡很羡慕你。”
真心敲敲地上的砖,说:“我更羡慕你,嘉怡,不对,是嫉妒。”
“你还记得她第一次在车上给我们糖吃吗?我看见她们家的车开近,心里想,等我当上明星,赚得第一笔钱就拿去买车……那时候才一年级,”真心说,“我羡慕她的房子和车子,羡慕她的一切,甚至她的书包,都是牛皮缝的。”
“但她不自由,自由算什么,我宁愿拿一切去换。”
蒋言灵讷讷地说:“我不知道……一直不知道……”
“离开只不过是负气的借口,你们之外,往后我别无朋友,”真心跪在平台上,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碑上,说:“我对你的只有爱,黄嘉怡,一路走好。”
蒋言灵分明从侧面看到她脸上的泪珠,急忙用纸巾拂去。彭真心躲开她,说:“只有一人哭,就够了。”
真心看她满脸泪迹,说:“灵灵,你本不是我们中最爱哭的。最爱哭的,是我。”
“但申宏发走后,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自己买了个匣子,约定将他忘记就把匣子丢弃,”真心平和地看着蒋言灵说:“盒子被放到寺庙后山了,生前他为帮派作恶太多,希望他能皈依净土。”
“你已经不伤心了吗?”
真心说:“痛苦都是有期限的,身体比你遗忘地更快,很残酷。”
她们站起来一同离开,山道上挺着嘉怡男友的敞篷车,车上的男人还是波波,两人送蒋言灵回家,下车后真心拉住她说:“我会挂念你,难过就换个环境,把我们忘掉。”
蒋言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说:“我做不到……”
“你那么脆弱敏感,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一听到久违的“我们”,蒋言灵哭得泣不成声。她忍了太久,撑了太久,麻木了太久,不是忘记,反而是因为更在意。
她终于回到学校上学,苍白的脸少有血色,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总算没有虚弱,那时候的她,像个纸片人。
见她返校,程施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说:“嘉怡去之后几天,班主任开了班级追悼会。”
“我知道,我没来。”
程施立刻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不是在怪你……”
蒋言灵长吐一口气,说:“施施,有件事……我想现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