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可以多姿多彩。
可惜她没有车,也不能开车。
更可惜港岛的地方就这么大,她如何逃离远去终究不过是这一亩三分地。
暗下决心去接近程施,可不能让嘉怡知道,不然她会恨死自己。
这种莫名的喜悦如同偷欢的恋人,为暗无天日的长情而在死不辞,欢愉比成绩的成就更猛烈,她在想什么,她的生活如何,她怎么看待女人,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令人狂喜。
中学的嘉怡没有更多时间留在学校,起因是隔壁男校的一个同学总是堵截嘉怡,让她当他的马仔。和电影里演的那样,他可以带她去飙车、去饮酒、去跳的士高,接吻和上床。
嘉怡感受到了羞辱,她红着脸拉蒋言灵离开,男生总觉得披着头发的女人是成熟的,而扎着头发的是多么不近人情,让人恐惧。蒋言灵的马尾高高扎起,这仿佛是一道屏障,将坏男人的视线阻隔在外。
“那人是谁啊嘉怡,每天放学都看得到他。”蒋言灵的胳膊被扯得生疼,但嘉怡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未察觉。
“国兴啊!你没听说过吗,他跟兴发那□□被追杀到学校,转了两个学校才转到这边,中四都读了两年了。”
好像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你看看真心和阿发谈恋爱的下场,我绝对不会和这些人在一起的。”嘉怡小声说。
余光扫到国兴要追上来了,蒋言灵抓着嘉怡的手就开始跑,长裙和短裙飞扬,仿佛慢一点嘉怡的下场就会和真心一样,丝毫不敢懈怠,跑回车上的时候嘉怡的手腕被抓青了。
“对……对不起。”
“没事,甩掉他就好了。”
国兴只是跟了一段路,并没有追上来,他若是全力以赴哪里会赶不上两个女生的步伐。
蒋言灵抓着嘉怡的肩膀说:“不论他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你都不要答应。”
琼瑶的里男欢女爱的情节层出不穷,她不想嘉怡像里面的蠢女人那样被骗。
“我知道啦……”
“一定哦,也不要害怕他靠近你,要是害怕就踹他那里。”
“噗……”嘉怡笑着说,“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些东西,好学生?”
蒋言灵将头扭向窗外。
她看到程施背着挎包在街上走,一个人,低着头,踩着凉鞋。如果不是长裙分辨出她的性别,真像一个读港中大的落寞才子,里面很多男生的装扮都是如此,除了长裙。
她鬼使神差轻轻敲着玻璃,心里有点盼望她转过头来,看看路边的车上有人在注意她。结果令人失望,程施低着头走到拐角就消失了,装着心事。
中学的课业多了很多,刚入学老师就在不断强调会考的重要性,尽管那是七年以后的事情,一切都还是未知数。高年级的师姐们踏着白袜皮鞋款款地走来走去,蒋言灵不时会驻足看一两眼,带着欣赏的眼光。
“女人是最风韵的物事,她们有情怀又似迷宫,心里都隐匿着一座宝塔,那里关着她们的爱情与来到世界的初衷,可惜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如何展露芳华,泼洒美丽。”
这是蒋言灵在上课的时候书写的句子,并不是为了在诗文社诵读出来,她想像电影里的人那样高谈哲学与禅宗,可以无拘无束地且行且停,一切出于年轻,而她现在却太年轻。
今天放学她们又看到国兴在门口等人,蒋言灵建议她们走另一条路坐车,但很不好彩让国兴发现了她们两人,他没有追上来,而是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花,像大人那样。
嘉怡站住,说:“灵灵,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她讲清楚。”
没有女孩可以抵御浪漫,特别是她们还年少。
“嘉怡,不要去……”
“我很快回来。”
蒋言灵目送她离开,但是那天她没有回来。
那晚蒋言灵做了一个梦,梦到嘉怡和国兴即将成为夫妻,梦里面的国兴同样拿着玫瑰花,在红毯的另一边停留,她捏着嘉怡的裙摆陪同走入教堂,两边的席位空空如也,就和她心底想的那样,这是不被祝福的爱情。突然外面闯入一台摩托车,车后载着真心。
直觉告诉她车主是阿发,但是带着头盔没有路面。摩托车一路冲破墙体,冲到外面的悬崖边上。
她看到了头破血流的真心,说:“灵灵,你骗我。”
再回头,国兴正好将钻戒戴在了嘉怡手上。
而自己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
蒋言灵从梦中吓醒,汗水濡湿了床单,她摸了摸脸,干干皱皱的不知哭了多久。
外婆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时钟显示现在是上午五点半。
她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满眼是那个骨灰盒,还有头破血流的真心。
幸好,幸好活下来的是真心。
她再也睡不着,干脆洗漱下楼吃早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港湾的渔船也开始悠悠出海。听着轮船的汽笛声,莫名的有一丝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