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病榻的老夫人,老夫人嘴上说着回来就好,却也明显变了脸色。更不论那些个仆人丫鬟一个个见我像见了鬼。我摇头失笑,是了,贼人手里回来的女子怎清白的了,说是没被如何,可有谁信?也好,就任这谣言蜚语播传开去,当送给丈夫一个休我的理由。
出来经过丈夫的书房,里面有人声,不意听到这么几句“……今天有个茅山道士竟指着说我身染妖气,真是可笑……”我不由停下脚步,侧耳听去。
“那些算命瞎子,道士和尚都是靠这混口饭吃,张兄不用介意。”这个声音我认识,正是王府公子,“不过张兄这次受了大惊,也是该请个道士做做法去去邪。”
“你还说,找的都是什么人,说是做场戏讹了钱好弥补我江淮账面上的空缺,现在倒好,平白还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当时张兄听闻老夫人回来,吓得六神无主,我们也是好心出主意,谁料那批贼人见钱眼开,临了反叛……唉,只累得嫂夫人……”
那边没了声响。
我再听不下去,心下冰冷,退了开去,疾步行向偏院。不管那道士是不是冲着妺妍而来,都要尽早离开了。张文两家会如何……是为“你不仁,我不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完了,大家的痛苦,我的痛苦都要完结了(泪流满面
☆、二十一
行至偏院,却未见妺妍身影,偏首想了想,该是早上出去后没再回来。
倒是过了些时辰,主屋那边遣了一个丫鬟过来告之:二奶奶搬去主屋了,托我来告一声不要挂念。
闻言,待在原地怔愣了下,一时间想起了很多。想起妺妍倚在丈夫肩上盈盈对我望来,想起她坐在丈夫怀里被亲昵喂食,想起丈夫抱起她走向主卧回头对我说“那不打扰夫人休息了”,心里有些堵得慌,又有些郁痛。
是……吃醋了吧。抚上唇角那抹苦涩的笑,心下却又有几分甜蜜。这确确实实是爱人的滋味,第一次尝到倒也有几分新奇。
随手扶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要传个话都没贴身的人。告诉妺妍要走,想走,总不能当众说的,更何况那个男人一定紧巴巴地陪伴左右。此种状况,也没法把妺妍拖到僻静处,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再一次的妻妾争权?
缓缓起身,拾掇起碎物,真要离开却发现这个家没什么好带走的,于是拿上了些散钱还有几样娘家带过来的饰品。那些大家闺秀的衣服是不能带了,大家府邸是非多,要躲也是躲在乡野僻壤,到时去成衣铺买几件粗布衣服就好。张府的衣服首饰要是流出去,反而平添让人找到的资本……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思量什么,一惊,蓦地摇头笑了。那时推拒妺妍的借口,此刻被自己一丝一缕地安排下去,筹划了个妥当……
妺妍说的对,向来我只是不肯“错”而已,真要谋划什么起来,许是连自己都要害怕了。
外头热闹了一阵,又静了下来。
窗口行过一个人,却是老管家。他喏喏道:“少奶奶是不是跟二奶奶闹了别扭?”总听老管家狐狸精狐狸精地喊,倒也未注意他何时毕恭毕敬地换了称呼。我淡淡笑了笑,说了句:“无妨。”
管家却还不愿退下,挣扎良久,支支吾吾道:“我看得出来,少奶奶跟二奶奶在一起时是真的快乐的……上次不小心听见,二奶奶一直有带您离开的心思……自从这次你们回来后,原本亲近少奶奶您的丫鬟家丁都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些没良心的我喝止了几次也不见用……这个家是容不下了……”说的断断续续,语意不明,但我却是听懂了。这个家里用心为我好的,除了妺妍也就是这个老管家了。眼里有了几分感动,遂点了下头,道:“那麻烦替我给妺妍传句话……”
“少奶奶吩咐。”老管家立马喜上了眉梢,搓着手道,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略一思索,“就说……上次跟妺妍妹妹提起幼时曾有一只白猫做伴,后它逃家不见,近日甚为想念。妹妹曾说要陪我去买一只来,今日日头正好,就烦请妹妹带路了。”
管家听得一头雾水,倒也细细记下了。
望着管家离去,回身收拾起塌上凌乱的被褥,回想起昨夜风光绮丽,面上微热。扯起垫褥一抖,却看见一刀银票掉了下来,票面上沾了几滴血渍,看来是昨夜妺妍顺手带了回来,又随意地塞在了塌下。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身怀重金反易惹来杀身之祸,但要还回去更寻不着由头,想到此处,把银票一夭,又塞回了塌下。
老管家刚走不久,就有一个家仆自主屋来遣我过去。
我垂眸,眉心轻拢又舒,浅笑问道,“不知何事?”那仆人推脱道,“少奶奶去了就知道。”
我内心一凛,又安了下来,转了个心思,打探道,“先前听得前院热闹……”
家仆在前面引路,回头说,“是少爷把老夫人送回去了。老夫人有几分不愿,再加上家什丫鬟的一堆,好是闹腾了会儿。”我点了点头没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