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结果如何,都可以预见民乐社歌仔戏班和百变小生这个名号在一段时间内定会声噪一时,也算是达到了理想的结果。毓敏秀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戏班的发展,我也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我以后的路。之前我几番想离去几番被搁置,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还有我的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做着何事,但我仍想亲眼看看这片令他抛妻弃女的土地,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圆明园的孔雀并不会下金色的蛋,这令丁子妤非常失望。我们站在那座大院门前只看到一只美丽的孔雀走来走去。据说那院子当年是皇帝为心爱的贵妃专门修建的,只供她观赏孔雀专用。如今美人早没了,徒留下这孔雀在这来来去去。故宫晚上也没有飞人,不过丁子涵倒没有很失望,想来以他的年纪也能知道那种电视里看到的黑幕中飞檐走壁的英雄时代已经过去了。林佳喜给他买了一把仿制的宝剑,他便佩在腰间咻咻地穿梭人群中,口中还时不时地大喊要行侠仗义。静男和静贤也各有一把。几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正是大陆国庆之后不久,周围还呈现一片喜气洋洋的余兴。我和毓敏秀、林佳喜走在广场上,身边是孩子们幸福的欢呼声。毓敏秀时不时地告诫他们不要乱跑,小心跌倒,不要伤着别人。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在这种雄伟壮观的建筑面前,人们很容易感染那喜气洋洋的气氛,进而生出一种豪迈和激昂来。我许是受了那气氛的感染,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冲进了广场中央。林佳喜大概是以为我疯了,孩子们怔愣地看了我一会儿,便又欢呼开了。毓敏秀先是静静地看着我,随后像我一般竟也大声喊了起来。入夜之后的天安门,似乎别有一种风情。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们只是小小的戏子。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介意我们是谁,也没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我想这就是陌生的好处。因为陌生,一切都无拘无束;因为陌生,一切都可以肆意妄为。但是,我们拥抱、没有深吻,我再不敢冒昧打搅这片宁静,我们只是看着彼此,笑着,欢闹着。在这里,我们只是小小的戏子。
隔日我们去爬了长城。几个孩子很是兴奋,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还在酒店里就已经开始嚷嚷开了。来到长城脚下的时候,他们就更兴奋了。远远望去,长城像一条气势磅礴、蜿蜒盘旋的巨龙卧在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之中。游客不少。从只能过一个人的窄小的入口绕上去,我们就算正式站在长城上了。静男很是兴奋,像个假小子一样手脚并用爬在最前面。子涵和静贤紧跟着她。丁惜和子妤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只能跟着我们一步一步往上爬。那些石阶,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疏时而密,走起来不觉得有多辛苦,汗水倒是肆意地流淌下来,顺着脸颊、顺着后背、顺着衣角滴落在那残破的城墙上。山很险,树很青,景色很美。站在烽火台上大喊一声,四周山环谷应。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在远处遥相呼应。然而那残破的城墙上时有残留一道道深深的刻痕,那不知要残留着多少人的血泪才遗留下来的古迹,如今却被一个个世俗的名字刻得有些面目全非了,又不免令人有些心酸。原本静男也想效仿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来被毓敏秀制止了。这让我想起不知在哪见过的一句话,说向往奇迹,就去走那古人从未走过的路,除了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大概这才是对这些历史伟迹最好的保护吧。
下来的时候山势似乎更加陡峭了。丁惜早已不堪劳累,伏在我的肩头上,而子妤也倒在林佳喜肩头上了。那么高那么陡那么险的山,愣是被我们三人轮流背着她们走下来了。我们一行,只有丁子涵一个男子,且年仅十岁。沿途上家庭同游、情侣同游等三三两两的游客不少见,但三个女人带着五个孩子游长城倒也算别具一格。有时候人的坚强和隐忍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静男静贤早已累趴了过去,却什么都没说,只一路坚持着回到酒店才倒头睡去。毓敏秀很自然地抱着丁惜睡在她们中间,一一帮她们脱去鞋袜,退去衣服,又倒了热水帮她们净了面擦了脚。其间,她又催着我去洗漱两次,但我都没有动。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照顾三个孩子。最后,她在三个孩子额上分别印下一吻,将被角掖好,才终于坐下来,额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左右扭动着脖子,想必是脖子酸痛得厉害,她又抬手捶了捶。从长城上下来,丁惜似乎就一直靠在她的肩头上。她不过是个女人,比我稍微高一点,看上去比我稍微壮实一点,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女人。她不必如此的。我的手很自然地放了上去。
“我帮你。”我说。
她肩头一僵,按住我的手,说:“不用了,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我不累。”
她的肩头这才放松下来。已是十月中下旬了,入夜之后薄凉薄凉的。她的衣服很薄,肩头很瘦,捏上去似乎只剩下皮包着肩胛骨。
我不记得从什么开始我们逐渐形成了这种相处方式。每次出门,我们都会住一间酒店,两张床。毓敏秀会很自然而然地抱着丁惜睡在静男静贤中间。她很疼丁惜,将她视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