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倒行逆施,白蛇怒显神通,水漫金山,与青蛇一起勇斗凶恶。最后青蛇舍生取义,终于成全了白蛇的幸福。
故事并无新意,但用川剧演来,我们却都是第一次观看。毓敏秀不免有些看呆了,那变脸、喷火、水袖独树一帜,妙语连珠,再加上写意的程式化动作含蓄着不尽的韵味,连那带着诡异腔调的四川方言土语都变成横生妙趣了。这是与歌仔戏全然不同的演绎方式。歌仔戏原是以宜兰地区的落地扫为雏形,吸收了车鼓阵等元素发展而来,虽也带着土生土长的土气,却都以唱调为主,或是生旦对唱,或根据剧情穿插有丑角的插科打诨制造笑料。文场的丝竹乐器与武场的打击乐器则与京剧相差无多。
见她怔愣着出神,我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彼时她脸上已经画好了妆,身上穿着那件晶晶亮亮的白蛇装。不知道制作组作何想法,竟把安排在之后,时间紧迫得让人们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只怕我们一上台,高低优劣便立见分晓了。
“别担心。”我说。是她告诫我们是非成败抛之一边,却不想她才想最紧张之人。
她回我一笑,“倒是让你笑话了。”
我不知再说什么话,只望向那舞台上,端地一看只见一人水袖一扫,已是换了一副面具,真真是堪称神奇。我便忍不住赞叹道:“川剧这变脸功夫倒真是天下一绝。”
“嗯,”毓敏秀低低应道,过了一会,才听她说:“你说倘若把这变脸也引用到歌仔戏里面来,是不是也算一种特色呢?”
我被她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得忍不住笑了笑,“你痴人说梦呢,就说我们这歌仔戏,哪一个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敢上台献丑吗?你看他这炉火纯青的技艺,只怕十年八年也练不出来。更何况,人家凭什么把这看家本事教给我们呢?”
毓敏秀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没有回话,我以为她气馁了,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又说道:“没试过又怎知不行呢。”说着便往后台走去,不再看了。
初初上场之时,并没有引起观众共鸣。虽然白蛇和青蛇的出场采用了现代舞的技巧,但观众似乎并没有看懂。人也不多,就纹丝不动地坐着几排,据说好像都是文化局的领导,这本就令我们很拘束,如今就更有些无措了。饶是我之前再怎么舌灿莲花,如今怕也只剩自卖自夸的嫌疑了。因为闽南语的唱腔,再加上歌仔戏独有的曲调从未在大陆开演过,一众领导竟从一开场到第一场结束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只最后结束的时候爆发出一阵井然有序的掌声。
毓敏秀和林佳喜显然也都意识到了整个问题。
“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戏啊?”林佳喜这样说,“我从来见过有人听戏还能不言不语不笑的。”
第一场白蛇邂逅许仙,雨天借伞的故事虽不是轰轰烈烈,亦没有赚人热泪的桥段,但依我们在台湾的演出经验来说,这时候最起码应有所期待才是,何况我们一直自诩在歌仔戏、甚至是其他传统戏曲中加入现代舞的元素是前所未有的,观众们的冷淡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毓敏秀沉思半刻,说道:“应该不是,之前的演出我也有看,就算再精彩的剧情他们都没有喝彩过,就只是鼓掌,还是很场面化的那种。”
“这可能就是大陆的文化。”我说。
“大陆人也真是奇怪,看戏都这么一板一眼的。”林佳喜感慨道。
接着第二场结亲开始了。了解到一板一眼看戏大概是大陆人的特色,我们也就不再执着与观众的互动了,只在舞台上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果然,此后随着剧情的展开,一直到白蛇盗得药草后,在金山寺苦求不成怒极水漫金山,原本拘谨的观众和评委才完全放开了,爆发出一阵惊呼声,甚至还有几个边角的观众走到台下来,拾取我们的道具在手中把玩。这才是歌仔戏真正的模样,无拘无束,源于生活,融于生活。舞台上的演员们越是卖力地把本性演出来了。
水漫金山为何成为一个转折点呢?其实,真正的水漫金山是不可能的,在台湾的首演中我们采用钢丝将人悬吊高空来体现出白蛇高超的法术,营造出水漫金山时青蛇白蛇腾云驾雾的意境失败了之后,我们就另作他想了。后来,得益于那几个顽劣孩童的启发,毓敏秀提出采用小塑料泡沫球来代替水源。在舞台背景布的上面架设两台高压喷射机,从中源源不断地喷射出小泡沫球,同样达到了水漫金山的效果。这又算另一古典与现代的结合了,可谓与时俱进,独辟蹊径。那时我眼角的伤已经完好,只留下了三针不大不小的缝印,正好与小时候那处伤口参差相对。台湾首演之后,毓敏秀再也没提起这件事,我私心想着她苦寻他法的原因,只怕是或多或少顾忌到了这点。
后来演到青蛇血溅雷峰塔之时,观众们已经彻底被舞台上的情景感化了。传统歌仔戏曲多白少,格律自由。音乐曲调大多都是七字调、都马调、大调、哭词和杂念调等。在青蛇血溅雷峰塔中,我们增加了一种新曲调,那是戏班老师傅随感而发,被我偶然听到并运用到中的,后来被我命名为“相思调”。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