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我没有想到……”
“人生遇到很多困苦磨难总是在所难免,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认清谁真谁假。有些事晚知道不一定就比早知道好。”我说。
她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错,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先人后己。”
“也许你追求的是别人的缘分。既然错了,既然上天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为什么不再看看清楚?”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那双在那个夜里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灿若晨星的眼睛,那双曾经调皮地一眨一眨向我撒娇、哄我吃下那枚酸涩的杨桃的眼睛,此刻覆满了泪水。我的心却静得可怕,没有了焦灼难耐的等待,没有了害怕失去的忐忑不安,没有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静得可怕。
“人们总是以为要倾尽所有去追求的爱情才轰轰烈烈,才算是真爱,而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越是近在眼前的人,往往越容易被我们忽视,不被珍惜。有时候真爱明明已经在我们手边了,却被我们不小心丢弃了。”
我擦去她的泪。我们很久都没有再说话。雨后初霁的天空碧空浩瀚,澄净透明,闷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
久久,她又说道:“那天我坐在河边,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不幸,为什么别人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却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同样是一奶同胞的两个姐妹,她可以得到眷顾而我却要被人抛弃?为什么我要每天勤奋学戏演戏,她却可以和爱人相对朝夕?我再也不想承受这么不幸的遭遇,我再也不想要这么悲惨的人生了。我想起我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女儿。她们那么小,皱巴巴的,红红的,总是哭,仿佛一出生就带着与生俱来的痛。如果那是一次错误的结合,但错的并不是她们啊!错的是我,是我自私地把她们带到这世上,又自私地弃她们不顾,这满身罪孽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于是我走进河里,想让流淌的河水带着我一路飘荡而去,远离这痛苦的人生。冰冷的河水让我的肚子一阵一阵疼痛。”
“但是那个和尚点醒了我,他说如果连死亡都可以不怕,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坚强地活着。不宽恕别人,就是苦了自己。如果认为自己没有错,又何苦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如果我们曾经犯错,就更应该用余生来弥补。我又想到我的两个女儿。前不久,她们才从我的肚子里出来。我想到她们正孤独地躺在暖箱里,等我回去。她们一出生就没有了父爱,如果我再自私地弃她们不顾,那她们该多么可怜。我可怜的孩子,想到以后她们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有娘生没爹养的狗杂种,我就觉得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过去的错已经铸成,已经无可挽回,又怎么可以自私地让这个错误再去祸害下一代?”
她看着我,松开我的手,缓缓转动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结婚的时候他说会永远爱我。在他眼里,我是最漂亮的女人。他喜欢与我对视。他说我的眼睛会说话,像一部内容丰富的藏书,他要用一辈子去读。我全都相信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爱情就是这样愚蠢。”
她脱下那枚戒指,将它远远地抛进了草丛里。我闻到一股海水淡淡的咸味,台湾特有的春天的味道。
☆、第 50 章
后来的故事像一场轰轰烈烈的家庭伦理闹剧。王玉桂通知了毓家人,毓家一家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毓妈妈泪眼迷蒙地握着她的手,心疼地抚摸她瘦削的脸庞,毓爸爸和毓敏成站在旁边看着。毓敏成的老婆是个冷冷清清的女人,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毓妈妈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担心的话,没有提及丁建国或者毓敏英的只言片语,对白刻意得就像曾经演练过很多次,但总显得刻意得有些欲盖弥彰。
接着丁建国和毓敏英来了。毓敏英怀里还抱着那个一岁多的小女孩,用粉色的丝带扎着两束小辫,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炯炯有神。还没等他们走去,毓敏成就大步走了上去。
“谁叫你们来的?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他淳厚而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妇婴科婴儿房外面的走廊上,他二话不说地推搡着他们向外走。
王玉桂唯唯诺诺地走上去,大概是想解释人是她叫来的,希望看在长辈的份上,毓敏成会稍微客气一点,但她是那样的心虚,以至于她只走了两步,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毓敏英讨好而撒娇的声音。怀中的小女孩惊恐地望着毓敏成,一双大大的眼睛泫然欲泣。
“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哥……”
“阿秀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走!”
值班的护士探出头来勒令他们在医院禁止喧哗,想吵闹就出去,皱着深深的眉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毓敏成继续推搡着他们。
“大哥……”丁建国开口了。
一声低低的毫无底气的大哥,彻底打破了毓敏成的底线。他停下来,双手仍按在丁建国的肩前,悬空又不碰着他,“不敢当。”
“大哥。”丁建国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