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控制自己的呼吸,好像我的到来使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酸腐不堪。
我猛然想起担仔面老板之前跟我说的话,脸一下红了,头便埋到自己胸前再也抬不起来了。眼光只能看到她的居家拖鞋夹脚式拖鞋吧嗒吧嗒地移动,坐到毓妈妈旁边。
“是阿秀的朋友,叫……叫……”毓妈妈努力地回想,刚进门的时候毓敏秀曾介绍我给她,但她没记住。
毓敏秀忙接过话头,“姬鸣凤啦!妈,你这么年轻,记性这么不好哦。”说着还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
“这孩子……”毓妈妈略微嗔怪,“嗯,叫阿凤。阿凤啊,这是阿秀的姐姐,叫阿英。”
我一抬头就看到那股审视的眼光在打量我,只轻轻微笑示好。
“阿凤就是话不多,这孩子太乖巧了,是哦妈?”毓敏秀说道。
我抬起头来,不知道回什么,不能四处乱看,又不能低下看,便只能看着坐在对面的毓妈妈和毓敏英。虽是一奶同胞的孪生姐妹,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冷得像冰,一个柔得似水。毓敏英似乎并不介意我的眼光,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头微微偏在毓妈妈肩膀上,一双媚眼却直勾勾地盯着丁建国。
那眼神令我极不舒服,以至于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眼神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从丁建国身上移开过。那眼神,我并不陌生。因为我也常常那样看着毓敏秀,那种满含爱慕又带着深深的嫉妒与怨恨的眼神。她爱丁建国这样的念头突然闯入我的脑海,她爱丁建国,那秀秀怎么办?
我看向毓敏秀,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安静温和地坐着。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毓敏英已经离开毓妈妈的肩头,静静地看着毓敏秀。后来她站起来,把丁建国送出门。丁建国一一向众人辞别,礼貌周全。毓敏英回了房间,毓妈妈叮嘱毓敏秀好好照顾我之后也回了房间。房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当我终于躺在毓敏秀的床上,穿着她的衣服,闻着房子里属于她特有的芳香,我从彻底从这场恍惚中醒了过来。我拥着她的棉被,闻着被子里的芳香里,心里又甜蜜又酸涩。我这么努力,终于来到她的身边。我爱的这个女人,就在隔壁,安静地入睡,均匀地呼吸,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有她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印迹。我的眼睛贪婪地看着这房子里的一切。她的床头有一张桌子,桌上堆放着一摞海报,都是时新的电影海报。旁边是她梳妆的盒子,另一侧放着几本书,上面隔着一本淡绿色封面的记事本,被一支原子笔的笔帽夹着。
我下意识认为那是她的日记。好迷糊的女人哦!我在心里暗叹,她怎么就那么放心我呢,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知道我多么想知道你的一切的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那上面似乎还带着她常年书写的温度,像脉脉流水的岁月。
纸是象牙白的白纸,笔是非常普通的原子笔,淡蓝色的透明笔壳,隐约可见里面绘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笔芯。我拿着它,想象着多少个夜晚毓敏秀就这样坐在桌旁,静静地书写。恋爱的甜蜜,工作的烦忧,生活的感悟,不知道她笔下会不会有我呢?又不知她笔下的我是怎样的呢?我心里竟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期待。她是否也会像我想念她一样的想念我呢?或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极好的。我一厢情愿的想着,打开了那本记事本。映入眼帘的事实让我心里的痛意一点一滴蔓延,像一只无形阴骘的巨掌揪着我的心脏,越揪越紧,好似要拔出胸膛似的,痛得我几欲窒息。
那纸上满满一纸写着丁建国的名字,潦草的,重叠的。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浓郁了多少相思最后才简单地汇成这三个字,没有千言万语,没有华丽诗句,这三个字,便是全部。我无力地合上记事本,将笔小心地夹好,放回去。没有我,没有关于我的一丝一毫,也没有别人,她的故事里只有丁建国。冰凉的夜风似乎想挑开厚重的窗帘,几经努力之后,窗帘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又重归于沉寂,就像一枚投入无底深湖的石头,惊起一丝丝涟漪罢了。我知道她爱他,我这样告诉自己,我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了,但是没有人说知道了就不会痛。我不顾一切地来了,仍然走不进她的心里,因为那里,早已有一个男人住下。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半睡半醒之间辗转难眠,我仿佛梦到我们初见那时她笑哈哈的听我说糗事,羞涩的说我好流氓,我手把手的教她练枪,我们一起去路边的草地摘野菜。一切都好好的,但她又突然跟我说她要结婚了,我晴天霹雳,求着她不要走,哭着喊着,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我的眼泪沾湿了她的枕头。
醒来之时,天已经透亮,清晨的阳光努力的从窗帘缝中挤下来,将整张梳妆台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我的额上都是冷汗,我喘着气一眼就看到了书上的那本记事本。也许曾有一天,她也在害怕失去的惊恐中醒来,如我这般。我想起毓敏英直勾勾的眼睛,那么魅惑的眼神,最初为什么没有看上他呢?
毓敏秀。
我低低念着。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