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伸出了双手,身子就落入了一个带着幽香凉意的怀抱里,她手是微凉的,皮肤也是微凉的,关瑾瑜的下巴抵在她肩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她方才陷于父母和爱人之间的疲累,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
“疼不疼?”薛离衣指尖擦过她的眼眶,轻声问道。
以她的耳力自然听到了刚刚那道声响,也听到了柳蓉问她膝盖的事。
“疼。”关瑾瑜脸贴着她的脖颈,委委屈屈的答。
截然不同的回答和语气,要是柳蓉听到,说不准就后悔拦着关爸了,这种见色忘亲的东西怎么就没被打死呢?
薛离衣揉了揉她的长发,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卷起裤腿察看她膝盖上的伤,被砸得乌青了一大片,看着恐怖,但其实不严重。
关瑾瑜呲牙咧嘴又面带笑容的让她把膝上的淤血揉散了,说:“你先回房,这时候让我爸妈看到了不好。”
“好,”薛离衣没有反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在她膝盖上亲了一下,放下裤腿,回去了。
关瑾瑜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下来重新跪着。
窗外的路灯明明暗暗,飞蛾绕着灯光飞来飞去,笼出一个个的小黑点。薛离衣在房里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转过身。
柳蓉迎面就朝她跪了下来。
第59章 云涌
薛离衣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一个长辈跪在自己面前呢?
柳蓉双膝才屈,手臂就被扶住,紧接着一股绵延的柔和力量将自己整个身子轻而易举地托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了。
薛离衣满是歉意:“阿姨,您别这样,这不是让我折寿么?”
柳蓉还没来得及回答,薛离衣就亲昵地拉着她到床上坐下,自己则搬了把凳子坐在她对面,柔声问道:“阿姨,有什么话您说就好,我听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态度恭敬有礼,去年来时的那些乖巧的印象也不是即刻就能抹杀的,于是柳蓉那句本来显得咄咄逼人的“你离开我女儿,”就变成了委婉的一句询问:“小薛,你能不能和她分开?”
薛离衣避而不谈,而是问道:“阿姨,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反对么?”
为什么?
柳蓉不假思索的答:“因为你是女的啊,我们毛毛也是女的,那怎么能在一起过一辈子。”
“那为什么我们都是女的就不能在一起?”
“自古至今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柳蓉想了想,觉得理所当然,“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薛离衣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含蓄温敛的笑了一下。
“阿姨,自古至今的事就一定是对的么?从古自今可都重男轻女,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什么你们要培养瑾瑜?”
柳蓉嗫嚅了一下,说:“那……那不一样,是封建。”
“哦?”薛离衣微笑着说:“那阿姨怎么就知道您现在所坚持的不是后人所称的封建呢?也许在不久的未来,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同男女之间也没什么不同,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面,大家会觉得,啊,本来就是这样的。”
又被她绕进去了,柳蓉气结:“你是城里人,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们就是不该在一起。”
薛离衣脸上毫无异色,她低了低眉,尾指勾过一缕散落的长发塞到耳后,或许是因为自小长在山里,触目所及皆是水秀山青,举手投足便与生俱来带着一种宁静娴静的气质,特别是不言不语的时候,更是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柳蓉不说话了。
薛离衣这才开口,平静地说:“阿姨,我什么都可以给她,如你们所说永远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男人做得到的我都可以做到,男人做不到的我也可以。”
柳蓉:“女人都要结婚生子的,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做到?!”
“如果她喜欢孩子,我可以生。至于结婚,在国内不可以,我们可以去国外,至亲好友一个也不会少,当然,前提是你们同意。而且我不明白,”薛离衣看着柳蓉,她眼珠极黑,深邃如窗外夜色,声音放得轻轻的:“阿姨,你们到底只是想要她结婚生子,还是想找个对她好的人,让她一生过得平稳安乐,我想是后者吧。既然如此,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蓉忍不住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已经固化了的思维撼动不了丝毫,她争辩:“但……但你是女人,你会害我们毛毛被人笑话的。”
“别人的话很重要么?是自己过得好重要还是管别人一张嘴开心重要,这世道本来做什么都会有人说,被说了并不会少块肉,也不会影响前途,照样过得比大多数人好。”薛离衣温声细语的说:“阿姨,您说是么?”
她每句话看似都在问柳蓉的想法,事实上一直牵着柳蓉的鼻子走,让她跟着自己的话在思考。
柳蓉皱着眉:“可是……”
“蓉蓉,你先出去,我来和她说。”薛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