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和家里联系。比起周围一天给家里打至少一个电话的同学,她简直就是异类中的奇葩。自然是想家的,可平日里忙着学习、社团、兼职,就算是空闲下来,拿起手机却总是拨不下去,有些话就在嘴边却仍然吐不出去。
她不知道,每次她给家里打电话时,顾妈都会哭到双眼发红。有好几次顾爸骂她没有良心,她都沉默不语,气得顾爸直接挂了电话。其实那一刻,她有满满一肚子道歉的话语,还有数不清的思念。最终,都埋在了心底。一埋,就是一辈子。
大三上半学期,顾年年课上胃痉挛被送进医院,顾妈中午打电话时,她没有接。给赵进,赵进照料顾年年时关了机,最后打给舍友,顾年年福建口音浓重的舍友答复时说得结结巴巴,急出顾妈一身冷汗。不管不顾地拉着顾爸连夜坐飞机赶到顾年年大学所在的城市。
在去学校的途中,出租车发生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顾妈当场死亡,顾爸强撑一口气,挺到了见顾年年最后一面。
顾爸最后的弥留时刻,紧紧抓着闻讯赶来的赵进要他发誓照料顾年年一辈子,赵进流着泪答应。顾年年刚从病床爬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木得厉害。直到看到气息微弱的顾爸时,才发现自己全身抖得厉害,手都抬不起来。顾爸那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却仍是努力地张大嘴试图说什么,柳雪当时也在场,看得真切。她后来告诉顾年年,顾爸一直在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是爸太自私,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让你没办法敞开心扉,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女孩。
是爸太自私,想让你功成名就,丝毫不顾及你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以前是爸的错,爸现在只想你平平安安,一生无忧。
十七岁的顾年年守着面目全非的母亲和渐渐冰冷的父亲,一滴泪没流,人却抖得像个筛子。
而现在的顾年年站在他们的墓碑前,捧着象征生命与活力的油菜花,终于流下了迟到近十年的泪水。他终于能够坦然地告诉他们:爸妈,我爱你们,愿意付出一切换回你们的时光。她终于能拥着冰冷的石碑假装是拥抱着他们。
爸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走后,我有多孤单。这么多年,没有你们,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像一个人,我好孤单......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我只愿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抛开那些虚无的誓言与重担,带着你们的祝福,奔向新的生活。
陆芷柯听肖子语汇报投标情况的时候,眉头微皱,一言不发。看得肖子语心惊胆战,秦楠更是幸灾乐祸地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秦楠反射性捂住口袋。却看到陆芷柯一脸讶异地接通了电话。
顾年年的声音有些嘶哑,“诶,你说那房子白天一推窗户就能看见蓝色的海是吧?”
陆芷柯愣住,随即狂喜,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应了一声。
“不介意我把上次那间客房改装一下吧?”
“当然!你想改装我的卧室都成!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陆芷柯迫不及待。
顾年年一愣,随即失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顶的空气,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快。“东郊。”
陆芷柯听到这片墓地的名字时怔了一下。她也没有多问,急急地套上大衣拿起钥匙就走出办公室。只留下一句话“那投标预案目标性不明确,你回去仔细改!告诉秦楠别忘了学法语。”
肖子语张大了嘴,“这好像是......上班时间吧......”
秦楠更纠结,“话说我就在这儿,陆总真的看不见么,看不见么,看不见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清明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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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
陆芷柯开车赶到东郊时,顾年年正在山脚下百无聊赖地嚼花。她穿着一向休闲,人看着也精神,现在毫无形象地叉腿坐在石头上,一只手还托着腮帮子,乍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陆芷柯倚在车边观赏良久,只觉得触目一片风轻云淡,即便是东郊这么荒僻阴森的地方,也不再让人心寒,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下个顾年年。
可惜了,顾年年最爱干煞风景的事情。
“话说你来了也不招呼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站那儿叫魂呢。”顾年年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锲而不舍散发烧钱气味儿的名车和车边的女人,她站起身拍拍屁股,用尚存嘶哑的声音叫了陆芷柯一声,嘴角不知不觉噙上一丝笑意。
看着顾年年越来越近的身影,陆芷柯并没有动。东郊漫山遍野的青绿映衬得天色更蓝,像一块倒悬的水晶。风拂过发丝,不张扬,却很清爽。
顾年年身后是山坡与墓碑的丛林,眼前的,则是陆芷柯。
陆芷柯看着顾年年有些泛红的眼圈,再回想打电话时她喑哑的声音,心下清楚,也不点破。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来得太急,没带什么东西。上去打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