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进来,是令狐冲。
“师姐,你想吓死我么?吓死了变鬼,最多也不过和你一样。”
“臭林子,死林子,你骂我是鬼,小心我把你心肝挖了出来。”
“不用你来挖,我自己挖给你看。”
“好啊,你跟我说风话,我这就告诉娘去。”
“师娘要是问你,这句话我是什么时候说的,在什么地方说的,你怎生回答?”
“我便说是今日午后,在练剑场上说的。你不用心练剑,却尽跟我说这些闲话。”
“师娘一恼,定然把我关了起来,三个月不能见你的面。”
“呸!我希罕么?不见就不见!喂,臭林子,你还不开窗,干什么啦?”
林平之长笑声中,呀的一声,两扇木窗推开。岳灵珊缩身躲在一旁。林平之自言自语:“我还道是师姐来了,原来没人。”作势慢慢关窗。岳灵珊纵身从窗中跳了进去。
厢房中两人笑作一团。窗子半掩,两人的影子映上窗纸,两个人头相偎相倚,笑声却渐渐低了。
……
觉得令狐冲当下太是可怜,定是受了成吨的伤害。瞧屋里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的,自个儿也忍不住环上了东方的腰身,屁股一点一点挪过去,不停往她身上凑。
“凑这么近作什么?热人。”
“哪里热了?冷风吹着,我冷……再说你看人家两口子。”
撒娇的话惹得东方轻嗤一声,“你还会嫌冷了?你听人家还挖心掏肺呢。”
将她搂进怀里紧了紧,笑道:“我也可以挖心掏肺,只不过外头风大,这一掏出来心便被吹冷了。还是把你揉进来,你自个看,新鲜的很,热乎乎的。”
“谁要看。”
“不看,不看。自己摸。”
“没正经。”
话虽如此,东方还将脑袋埋靠在自己怀里,顿时心满意足,脸上都笑眯眯的。又瞥了眼院子里偷听的令狐冲,登时觉得他更可怜了……
此时听岳灵珊道:“瞧你房中乱成这个样子,定是又在找那部剑谱了,是不是?”令狐冲本是伤心欲绝,作势要离开,刚没走几步,听得“剑谱”二字,心念一动,又回转身来。
他二人在屋内调笑,令狐冲心如刀割,本想即行离去,但那辟邪剑谱却与自己有莫大干系。林平之的父母临死之时,有几句遗言要自己带给他们儿子,当时只有自己一人在侧,由此便蒙了冤枉。偏生自己后来得风太师叔传授,学会了独孤九剑的神妙剑法,华山门中,人人都以为自己吞没了辟邪剑谱,连素来知心的小师妹也大加怀疑。
平心而论,此事原也怪不得旁人,自己上思过崖那日,还曾与师娘对剑,便挡不住那“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可是在崖上住得数月,突然剑术大进,而这剑法又与本门剑法大不相同,若不是自己得了别派的剑法秘笈,怎能如此?而这别派的剑法秘笈,若不是林家的辟邪剑谱,又会是什么?
他身处嫌疑之地,只因答允风太师叔决不泄漏他的行迹,实是有口难辩。
只听得岳灵珊道:“你已找了几个月,既然找不到,剑谱自然不在这儿了,还拆墙干什么?大师哥……大师哥随口一句话,你也作得真的?”
令狐冲又是心中一痛:“她居然还叫我‘大师哥”!”
林平之道:“大师哥传我爹爹遗言,说道向阳巷老宅中的祖先遗物,不可妄自翻看。我想那部剑谱,纵然是大师哥借了去,暂不归还……”
令狐冲黯然冷笑,心道:“你倒说得客气,不说我吞没,却说是借了去暂不归还,哼哼,那也不用如此委婉其词。”
李慕白也对这个林平之不太喜欢,这人当少爷当久了,一下子落到如此境地,心中失衡,为了复仇纵是什么都怀疑。转而一想,若是自己如此处境,纵然不会这般激进,一生被仇恨蒙了眼,当也会不择手段……
只听林平之接着道:“但想‘向阳巷老宅’这五个字,却不是大师哥所能编造得出的,定是我爹爹妈妈的遗言。大师哥和我家素不相识,又从未来过福州,不会知道福州有个向阳巷,更不会知道我林家祖先的老宅是在向阳巷。即是福州本地人,知道的也不多。”
……
随即叹了口气,道:“想我爹爹妈妈死得好惨,我倘若找到剑谱,能以林家祖传剑法手刃仇人,方得慰爹爹妈妈在天之灵。”
报仇就报仇,还非得什么“祖传剑法”,别人神话为害人也就罢了,自己家的产业如何来的却不清楚,看不清,如何报仇?最后不过是自宫眼瞎而后身死的下场,还连累了一直喜欢自己的人,也不知这林平之是不是真喜欢岳灵珊,观他二人如此,应当是的呀……
耳朵一动,便知道又来了两人。那二人都是五十来岁年纪,一个秃头,另一个却满头白发。二人行动迅疾,顷刻之间,进了佛堂,瞬间点了林平之与岳灵珊的穴道。将佛堂中供桌等物一一劈碎:直至无物可碎,两人目光都向那幅达摩老祖画像瞧去。
秃头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