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中儿说一声?”
“师父——”云舟很无奈的抬起头,“我怎么开口啊?”
“你也知道理亏!”
云舟又把头埋下去,不响了。
收拾好细软,把行李理妥当,云舟坐在自己房里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师妹的屋子里。
呼吸间是熟悉的淡香,云舟抽抽鼻子,极力的想把这味道记在心里。慢慢靠近床榻,侧身而睡的云中面容恬静,安详柔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难以从她脸上离开目光。
云舟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去触摸一下她的念头,只仔细的看着每一处,牢牢的记住。做了那么多次的勇士,就这一次成了懦夫,她醒来的时候,会恨自己的吧?而那个游历山河的梦想,若是有了她的相伴,又该是多么的美丽。
云舟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既然知道已是不可能,又何必留恋不已?狠狠心,转身走了出去,狠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会隔着十九年的光阴。这再次的相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寻回往日的岁月了。
云舟子把眼睛别开,想想觉得不妥,又看回去,拿出装相的本事,挂上没心没肺的笑容。
“呵呵,你们来了?请坐请坐!我这里简陋点,千万别嫌弃!”
一边说着一边从竹案后走出来,招呼那个丫头泡茶待客。拿袖子掸了掸墙边的椅子,
“请坐请坐!”
云中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这一系列行动,毫无回应。云舟有点尴尬,僵了片刻,看见了云中身后的天曦,眼里浮上惊异的光芒,
“这就是楚七公主?听见别人说,果然非寻常人能比的。不愧是师妹的徒弟,跟你当年像极啊!”
云中依旧不开口,倒是天曦给云舟行了个礼,
“见过师伯。”
“好好!”云舟一面应着,一面偷眼看了看云中。而后者看她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再回首
进了竹舍的第三道门,是一出空旷的院落,四周的墙篱下种了些药草,院子正中有一棵开的正艳的桃树。微风起时,有纷扬的花瓣落下,星点坠入泥土中。
天曦迈进那道竹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却非这一树烁烁的桃花,而是桃花树下,夜夜入梦,却总是触手不及的人影。这百年的老树盘根错节,一条粗大的根枝上,蜷起一条腿坐着的人一袭白色的深衣,散着头发,正对着怀里的人喁喁细语。
天曦只看到了一个侧影,却足以让她手足无措,周身发抖。十年纠缠,生离死别,哀伤到了连眼泪都干涸。爱给了她,伤也给了她,却担不起那如海的深情。情爱家国,纠结两难,到最后,措手不及中,葬送了她的性命,也葬送了最后一丝温情。多少的罪孽和愧疚,连歉意都无处诉说。不是不想念,怎能不想念,可是遍体鳞伤里,又怎么能留下完整的心灵?这再一次的相逢,又该如何去开始面对?
天曦停下了脚步,远远望着,不敢再迈出一步去。
“不要紧的,她已经不认得你了。”
一旁的云舟子似乎看出天曦的踌躇,露出一丝宽慰她的神色。云中听见这话,皱紧眉头,带着疑惑看他。
“鸿雪送她到这儿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的血几乎流干,人也就早失去了知觉。”
云舟子不紧不慢的说着,天曦的心里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她未曾见过,却足以想象,万箭穿心是一个什么样的惨状。
“好在已经封住了经脉,又有我的丹药护住元气,伤口鸿雪也处理的很妥当。我把她身体里的断箭取出来以后,给她配了专门的药草,里服外敷,伤就应当有所好转。”
天曦听着云舟的话,眼睛却一动不动的落在远处的人身上,看着她的淡笑轻语,怀念着那个怀抱里,曾有过怎么样的无尽温暖。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伤却迟迟不见起色,昏迷,高烧,脉息微弱,好似一盏油灯,一阵风就能吹灭一样。我搬着医典,寻遍了方子,绞尽脑汁来治她,就是没作用,最后,几乎打算就此放弃。呵呵,”云舟笑起来,
“可是鸿雪那个丫头执著的很,费尽力气才把她送到这里,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见天的跑来跟我商量研究,非要逼着我救她。后来,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就叫鸿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云舟子的表情严肃起来,
“听完了我才发现,并非是我救不活她,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天曦身子一凛,转过头来看着云舟,
“她失掉了求生的意志,心已经死了,人也就不再对活着有所希望,一心求个百了。我纵然医术通天,也救不活这样的人。”
天曦扶住竹门,来支撑站立不稳的身体。五脏六腑扯在一处,让她咬紧了牙来抵挡这痛楚,
“万般无奈下,我和鸿雪商议了一下,用银针从她脑